瑛贵妃立刻离座,行下礼去,恭恭敬敬地道:“皇后娘娘这样说,臣妾受不住,您知道,为着您身子不好,皇上特让臣妾权理六宫,臣妾行事以来,处处以您为尊,今儿都是为了孩子,生怕长玦与金家姑娘成了家后,过得不舒坦,您要说臣妾这是与您争,臣妾也无话可说,只能领罪受罚。”
“你这张嘴……”
“至于金大姑娘害不害臊。”瑛贵妃逮着个空缺就把话套了进去,哪里再容得对方扣几顶罪名下来,“皇后娘娘既然瞧不起她不自重,赏给我们长渊左侧妃,更是刚刚好,以免入了恭王府,娘娘处处看不顺眼,气坏了身子就更糟了。”
看着她这样不卑不亢的模样,皇后知道,自己这一局又输得彻底,果然皇帝在一旁看不下去,直接说:“你平身吧,皇后也是为了长玦着想,一时有些失态,这件事无论如何怪不到你身上,金家这个姑娘既然本就欣赏咱们长渊,放在齐王府,自然是最好的。”
皇帝金口玉言,即便是随意说出口的话,也是一锤定音,皇后脸上的神情瞬间黯淡了许多,她慢慢地歪在椅子上,满心颓丧,似乎再无一点儿生气儿。
卫长玦坐在下边儿,心中为母亲多少有些难受,刚想站出来说自己不在意这个,卫长渊已缓步走到庭中,行过礼后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齐王妃一贯懂事,这会儿竟然没同他一起出来行礼,想来是心中实在难受。
而瑛贵妃满面慈爱,温和地道:“以后在王府里,要好好过日子,华音,你也要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多多劝导长渊开枝散叶。”
萧华音被点到了,不得不站出来,福了福身,头狠狠往下低着,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是,母妃的教诲,儿臣记住了。”
瑛贵妃一直想着再塞个裴岚意给自家儿子,笑眯眯地又看向皇帝,“都说好事成双,长渊有了个侧妃,庶妃位置上,再摆个人才好,这样齐王府里,也算是俱了。”
皇帝只是淡笑,兴趣寥寥的模样,“又有什么女子是你看中意了的?”
瑛贵妃在他面前,向来是有求必应,便直接笑言,“兵部裴归的大姑娘,是个生性直爽的孩子,臣妾与她见过几次面,说上了几句话,想着若是入了齐王府,倒是能帮衬着一些华音。”
萧华音低着头,默默地咬了咬唇,心中真是一阵绞痛,本来齐王府里只有她一个正经的女主人,卫长渊待她虽说不上放在心尖儿宠着,却也是多番疼爱,从来不会让那些的侍妾在她面前有任何张扬的地方。
本来夫妻俩的日子,也算是有声有色地过着,偏这么一塞,就塞了两个女人进来,而卫长渊是一早就和她讲好了的,一位侧妃,两位庶妃,是一定会填满的,她作为齐王妃,得拿出宽宏大度的态度,别让旁人看了笑话,也别让母妃不高兴。
萧华音表面上应承着,心里却好似在油锅里煎熬,哪个女人愿意和他人分享自己满心爱慕的丈夫?更何况她的年纪,还远不到活通透的时候。
脑中热了热,话出口时,萧华音都吓了一跳,她真没想到自己竟有当面驳斥婆婆的胆量,“儿臣听闻那个裴大姑娘很不识礼数,更是被裴大人请了家法打了一顿,儿臣着人给她送东西安抚她,她似乎也不甚感激,若是她这样的人做了齐王庶妃,对咱们殿下不见得是好事。”
瑛贵妃万没想到儿媳妇竟这样拆自己的台,怔了怔才按压住心里的火气,道:“你年纪轻,还不懂,裴大姑娘是顽皮了些,但心思纯澈,这样的人才是好相处的。”
然而还没等萧华音再说什么,皇帝开了口,“裴归那是个嫡出的女儿,朕倒觉得做个庶妃委屈了,到时候小丫头心里不舒坦,没法和长渊好好过日子。你这个做母亲的,疼爱自己的儿子是应当的事,但一定要多考虑考虑,齐王府上下,和睦一心才是好事。朕看华音这次就想得很周到。”
瑛贵妃心里“咯噔”一声,皇帝的话说得温和,却叫她明显感觉到一丝丝不喜,作为陪伴多年的枕边人,瑛贵妃当即离座,行下礼去,“多谢皇上为长渊考虑的事,臣妾如醍醐灌顶,这裴大姑娘,还是不入齐王府的好。”
“好了,朕只是提醒你一句,做什么行大礼,起来吧,倒是该说说长玦的事了。”
皇帝话音刚落,卫长渊忽然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觉得,眼下还真有一份好姻缘,裴大姑娘做庶妃是委屈了些,但三弟不是刚好没有正妃么?何况三弟一向和气儒雅,碰上裴大姑娘顽皮活泼,倒是佳偶天成。”
皇后看到皇帝脸上略微松动,有些急了,她没太想过裴归会有什么前程,又以为裴岚意心高气傲,想着儿子本来就四处受委屈,若是再来个眼高于顶的,以后得如何压抑,赶紧寻了个理由婉拒,“她父亲只是正五品,配我皇儿,恐不相宜。”
瑛贵妃也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要把裴氏这种将来必然会得到重用的家族推到卫长玦那边,皱着眉,第一次和皇后站在了一处,“娘娘说的是,裴大姑娘做正妃,身份可还有些够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