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回了御门。
书案前,沈邵撂下笔:“给她看过了?”
王然垂头答是:“长公主看过了。”
沈邵等了等,见王然木头似的立着无话,眉心微蹙,他垂眸复拿起笔,似乎不甚在意的开口问:“那她如何说…”
王然闻言,将头垂得更低:“回陛下,长公主殿下什么都没说,只教奴才回来。”
沈邵笔下的字迹一停,安静半晌,才道。
“退下。”
***
夕佳楼内,永嘉命人所有人退下。
姜尚宫瞧着永嘉单薄的背影,迟疑再三,终也是沉默退了出去,她需去行宫递个消息。
初冬的风裹着凛冽,临窗新栽的梅树发了芽,浸在月色银光下,窗内的烛火禁不住漫长的夜,一盏一盏,燃尽熄灭。
永嘉握着奏章,在夕佳楼的小榻上孤身坐了一夜。
天近黎明时,夕佳楼的门开了,沈邵从外走进,踏入内殿那瞬,他脚步一顿。
朦胧天光从圆窗间的明纸透进来,如一匹轻薄的纱缎,笼罩住窗下纤弱的人影,她斜坐在小榻上,侧影脆弱如烟,似乎禁不住衣袖间的风,一挥即散。
沈邵在内殿门槛处停了停,接着负手,踱步而入。
永嘉僵坐的久了,似乎连体内的血液也凝固了,她听见声响,却未去看来人。
能在夜里进出她寝殿,如入无人之境的,除了沈邵,整个大魏朝还能再寻出第二人么。
沈邵走近榻边,见黑暗里,永嘉的手死死攥着奏章,像是要刻出印子来。
他伸手去拿折子,感受到她的抗拒,便稍加用力,将奏折从她掌心间一寸一寸抽掉。
沈邵夺回奏折,扬手丢到一边。
他站在小榻畔,向下俯视,那上头蜷缩的人,像极了遭了风雪的金枝玉叶,脆弱不堪,惹人可怜。
他温热的掌心触到她面上的肌肤,一片冰凉,慢慢向下,抚过她的下颌,握在她纤白的颈侧,他的声音由上而下,似是命令,又似在宣判胜券在握的赌局。
“永嘉,求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