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新婚第二天就被验身的消息似一粒春雷,迅速地传播至宫外。那流言就像瘟疫一般蔓延至京都的各个角落,就连故事的版本也有好几出,甚至还有说书人滔滔不绝的在茶楼里帮忙渲染着。有人说这睿王妃是因耳垂的胎记而遭到了睿王的唾弃;还有人说是因睿王妃贪图荣华而不受睿王所喜;更有甚者说这睿王妃本就是不洁之身,新婚之夜被睿王发现,而宫里为了掩盖皇家丑事,故意说成是误会。
这些荒诞的传闻在出宫当天就传到了睿王府,传进了晴暖的耳朵里。月荷在一旁生气的抱着不平,可晴暖却静静地坐在那紫藤木的雕花梳背椅上不发一言,仿佛外面所流传的一切与她无关似的。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院子,房前一排五颜六色的芍药居然能在花期已过的时日里竞相开放,定是珍贵稀有。那如碗口大的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尽显华丽与富贵。而居室里的陈设也皆非凡品,就连那案几上摆着的供人赏玩的瓷器,都是来自于皇室才能享用的汝窑烧制。院子的牌匾是用大理石制作而成,边缘还镶着一圈华贵的金丝。不过,“倚红苑”这三个大字被嵌刻在了牌匾的正中间,像极了勾栏之地的院名,醒目且刺眼。
晴暖望着这奢华的倚红苑,自嘲的笑了。风澜清还真是说到做到啊,他的确给了她荣华富贵,这屋里屋外的一切皆堪比宫中。就连那院子里开着的芍药花,都是朵朵极品。不过,这也是另一种惩罚她的方式吧。
“庭前芍药妖无格,唯有牡丹真国色,”晴暖哀伤的想起了这句诗,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是在告诉她,她只配当这妖娆的芍药吗?在他的心里,她应该是永远都不能和代表正室的牡丹花相提并论吧。看这满屋的粉色,不就是一个妾室所理应拥有的吗?他认为她想要安富尊荣,他就用大堆的富埒陶白来羞辱她、刺激她,让她居住的院子俗不可耐、鄙俗不堪;让她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他想要的代价。
看着还在那儿愤愤不平的青荷,晴暖轻轻地拉住了她,示意她不必如此。有些人、有些事,只要看透就好,不用太过在意。就像这院子的名字,即使“倚红苑”这三个字听起来多么像男人们的风流之地,但它也就只是个名字而已。哪怕他风澜清把她喻为低贱的娼妓;哪怕这流言是他故意为之。她,依旧是她!虽然此刻她的心依旧痛得不能碰触,但她绝不会轻贱了自己。
晴暖和青荷一起动手,用青色锦布替换了这屋里所有的粉色装饰。她一直不太喜粉色,并不是因为此色非正室所用之颜色,而是因她觉得桃花太过妖艳而轻浮,所以连带着也不太待见和粉色相关的一切事物了。从小,她便醉心于梨花。母亲常常在阳光明媚的春季,带着她坐在院子的梨树下,手把手地教她刺绣。清风吹来,带着些许的力度,花枝随风而动,扬起漫天的花雨。雪白的花瓣就这样落在母亲的肩头上,为她平添了一份宁静与安详。
晴暖想起了母亲,又是一阵的心酸。明天就要回门了,父母应该也听到了那些不堪的蜚言。她真是不孝啊,连带着让父母也为她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