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艳阳的天儿,日头毒辣,晒得人脑袋都有些不清醒。

    灰衣妇人热得直用地契给自己扇风,看着眼前面容黝黑,有些局促站着的高大女子,她极是不耐地催促:“这可是最后一间房屋了,五十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你到底买不买?”

    五十两银子,一些穷困的百姓可能大半辈子都攒不了这么多。

    孟平抿唇捏着钱袋,数了好几遍,里面的积蓄顶多也只有三十两。

    她手指微微收紧,脸颊有些烧红,低声问道:“这位姐姐,我能否先付三十两,剩下的等——”

    “我呸!等什么等?没钱看什么屋子?这大热天的你拿我消遣来了,赶紧滚滚滚!”灰衣妇人狠狠啐了一口,锁上屋门满脸晦气地离开。

    孟平有些羞愧地目送着妇人走远,随即看了一眼天色,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天黑了也寻不到安家的地方。

    没想到一别十年,这里一间屋子的地契都要五十两这么贵了。

    孟平抹了一把热汗,将钱袋放入怀里揣好后,背上简朴的行囊朝着镇外走去,暂时之间,也只能在附近的村庄里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街道上面熙熙攘攘,孟平许久没回来,才知道以前那个破败的小镇,如今都发展得这么好了,好像与京城一样的热闹非凡。

    孟平饶是新奇地边走边望,她的身高在人群里总是高出一头,再加上她结实有劲的身板,显得格外扎眼,想让人不去注意都难。

    从首饰铺出来的公子随着人群看过去,脸颊红了红,拉住同伴的衣袖小声议论,“你看,那个女子生的好高大,而且还好黑。”

    莫非是在说她?

    孟平循着声音看向公子们聚集的地方,便见一群衣着鲜艳娇滴滴的小公子,眸光闪烁着悄然盯着她在窃窃私语。

    以前在队伍里根本瞧不到这么多各色各异的男子,孟平挠了挠头,情不自禁地腆着脸多看了两眼。

    不知怎么的,那些小公子脸色忽然红得厉害,你推我赶地小步跑开,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看他们的脸都红成那般模样,许是要中暑,都受不住跑回家了。

    孟平擦了擦流到眉骨的汗珠,心想她也要早点寻好地方安家才是。

    方才她看的那间屋子有些偏,孟平走了好一段时间才走出镇门,来的时候她便观察到半山腰的那边有一处村子,她赶紧提了提包裹,加大脚步朝那边走去。

    清连镇依山傍水而建,就连在镇外,驿道两边的路都是花团锦簇,清雅宜人的,不难怪越来越多百姓想来这里落户扎根。

    镇子变了,景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孟平眼里浮起了一抹怀念。

    忽然此时,一道尖锐的呼痛声惊得四周鸟儿扑翅纷飞。

    “我的脚——你个该死的贱侍,连个轿辇都抬不好,是记恨我扣你月钱存心想害死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