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的震荡之下,地面如同呼吸一样起伏涌动,仿佛顷刻间活了过来。顾明棠冷笑一声,将全部力量注入权杖之中,紧接着便见到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依次闪动,狂风如同愤怒的长啸,直冲顾明棠面门而来。
空气如岩浆一般沸腾起来,天空中的飞鸟发出刺耳的尖鸣,进入狂暴状态的野兽顺着山路奔涌而下,山崩地裂的巨响让人心神俱震,面面相觑。
昏暗天色下,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表,顾明棠身上的黑色长裙在风中摆动,金灿灿的权杖和她耀目的金色眼瞳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比太阳的光辉更摄人心魄,让人不敢直视。
匍匐在不远处的阿鹿紧紧捂着嘴巴,即便是被金光刺痛双眼也不肯闭上眼睛,执拗地注视着世间唯一的神明。
顾明棠垂下眼,五指微微收拢,金色的细线震荡着,天地间骤然升起一股移山倒海般的压迫感,领域的边界如同卷轴一般缓缓卷起,像是电影之中的慢镜头,逐渐推近的地平线上甚至飘起碎裂的粉尘,而躁动不安的野兽被不知名的力量定格,转眼间便坍塌为齑粉。
乾坤倒转,江河逆流,短短的一瞬间,天地间被一阵几乎让人双目失明的亮光所笼罩,喧嚣的噪音如潮水一般褪去,极致的安静之下,只剩下沉重而急速跳动的心跳声,卡牌碎裂的一瞬间,幸存者大口喘息着,仿佛脱离水面的鱼。
顾明棠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和原本的主人失去联系的卡牌在空中停滞片刻,终于落到她手中。
不等她将卡牌收起,对危险的第六感就让她立刻握紧手中的刀。
“……往哪儿摸呢?”纯粹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低沉的嗓音透着不善的气息,琅牙咬牙道,“你摸的那是刀吗?”
顾明棠的右手被人捉在掌心,厚厚的粗茧压住她手上摩挲,将她的手腕抓得泛红。
灼热鼻息喷在她颈窝里,男人挺拔的鼻梁顶住她脆弱的脖颈,锋利的牙合住,在她耳朵上留下一圈鲜红的印子,含糊着往她身上贴,“说话啊,顾小姐怎么哑巴了,不是要摸你的刀吗?”
漠北的风沙让狼崽子长出厚实的骨架,遍地豺狼的上京城又让他褪去青涩的皮,整个人被打磨得如同出鞘的刀,凶性毕露,仿佛看一眼就要被他刺伤。
被叼住的脖颈让顾明棠微微仰起头,宝石耳铛在她耳朵上叮当作响。
她忍着笑,顺着发根拨动他的头发,“我就是在摸我的刀。”
独一无二,锋利无匹,世间独此一家的绝世兵器,如今就在她手下,她不需要第二把刀。
琅牙听得笑起来,震动的胸腔起伏着,若是不去看他死死箍在顾明棠腰上的手,只怕还以为他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有句老话说叫‘姻缘天降’,”琅牙低头细嗅着她身上的气味,低声道,“我没见过世面,顾小姐给我解释解释这句话。”
不等顾明棠开口,他又若有所思道,“原是老天爷可怜我自幼命途多舛,从天上给我掉下个美人做夫人,是不是?”
屋子里不止他们两人,其余几人听着两人说话,纷纷看天看地,生怕自己瞧多了热闹,被记仇的男人半夜提刀暗杀。
“还有人在,你倒是不客气。”顾明棠拍拍他的面颊,从他身上跳下来,对其余几人摆摆手,让人退下,这才冷眼打量四周的环境,疑惑道,“这是近卫军的府衙?”
“大不了就都杀了。”琅牙盯着她上下打量,胸口仿佛有股火在灼烧,“管他们做什么?”
顾明棠似笑非笑,“你再说一遍?”
琅牙怕她生气,连忙正色道,“这是我私下租借的宅院,不是府衙。宫中的宠妃生了怪病,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连宫门都不出,除了几个当差的,其余的近卫军根本派不上用场,和赋闲也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