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深夜到围场行猎,怎么也不知会朕一声?”皇帝策马赶上香遇,自知理亏地向她讨好,“前几日兰陵才献了几匹大宛良驹,朕正说要请姐姐一同赏玩一番呢。”
夜风带着初夏闷热的暑意,捂得香遇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加烦躁。
从g0ng里到苑圃起码要两个时辰,可她才刚到长芳苑没一会皇帝就现身了——看来她的直觉没错,今日朝上皇帝果然是有意试探——
而且,他爹的,这混蛋玩意儿竟然还敢监视她!
香遇完全不理他,他语气愈诚恳她驾马愈快。
按捺住心头火气跑了大半个草场、直到临近湖边感受到清凉的水气,香遇才勒马停住——但毫无下马的意思。
她懒洋洋地瞥一眼身后微微气喘的皇帝:“陛下客气了,臣还没来得及去凉州查案,何德何能无功受此禄?”
皇帝倒是先翻身下马,一把抓住她的缰绳望着她——香遇的马自然是顶顶好的高头大马,皇帝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却还不肯放手:“朕……我不是有意要出尔反尔的!我是错了,但我也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个P!
次次都有苦衷,拿她当傻子哄呢?
这混账要不是因为昨儿她大婚歇得早了、没等他亲临就跑去跟边修雅圆房所以呷醋蓄意报复,她骆香遇三个字儿倒过来写!
香遇和和气气地笑:“得此良机为上分忧,臣求之不得。陛下何错之有?”
两人都没带侍从,是以除了香遇随身带着的一支火折子,他们没有任何照明。
然而即使周遭如此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皇帝也晓得她多么生气,索X解释也不解释了、直接指天发誓道:
“朕说了,吏部侍娘的位置说给你留着就是给你留着的!只是此事g系重大,又事关你向来器重的秦闻征和交好的程瞻,我这不是想……”
皇帝絮絮叨叨自辩了什么,香遇基本没怎么在听——反正都是些废话。
她望着平整如镜的湖面、神思cH0U离地想,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为什么非得在这听这个毛头小子废话、任凭这个公公爹爹的小男人——小男孩摆布?就凭这一个开荤年头还没她年龄零头大的小家伙?
就像这长芳苑,明明是文帝赏给她爹的苑圃、后来她娘回朝才献给先皇的。香遇幼时最喜欢这苑圃,后来虽有了令牌能随意出入,却总是不b自家院子去的安心舒泰——凭什么还要令牌,这本就应是她的!
……对哦。
——好似一滴琼露滴在心湖、万顷涟漪骤起,无形的窗户纸一朝T0Ng破,灵台霎时清明如醍醐灌顶,连香遇原本烦闷的心境都豁然开朗起来。
借着夜sE的遮掩,香遇锐利的目光毫不避讳地顺着缰绳向下望去——虽然已经同小皇帝厮混了月余,虽然种种大逆不道的心思也动过不少,但直至这一天、这一刻,她才终于终于开始真正意识到:
皇帝——侯璟他,毕竟是个男人。
从前是她号不到脉,还真以为这小祖宗是个喜怒不形于sE的天降帝星。如今看破了他的外强中g,再想动点什么手脚倒是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