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上无丝线,下无依凭,孤零零悬在半空中。看起来是绢布叠成的,身上用极其粗狂的笔触勾勒出龙鳞和龙鬃,龙头上画着两个圆圈,圈中靠上的部位点了墨色圆点,神色睥睨,像是在翻白眼。
布龙本在一下一下撞击着窗户,力道适中频率和缓。见木晴风来了后却骤然加速,吻部如同疾风暴雨般敲在窗户上的同一位置,陈年玻璃很快出现了裂缝。
现在开窗已然来不及,木晴风上前一步,将江楼挡在自己身后:“小心!”
木晴风展臂一挥,把崩溅四散的玻璃碎片一齐揽进了被他当成袍子穿的蓝白床单里。
用了四年多的老床单今日终于还是寿终正寝了。
江楼没功夫为壮烈牺牲的窗户与床单默哀,低头看向飞进屋后就没了活力直线坠落,仿若翻肚死鱼的怪东西,问:“这是什么?”
木晴风捡起布龙,将散乱的长发别在耳后,不确定道:“可能是龙传尺素?”
他见过不少隔空传信的方式,如此不羁的也是头回见。
江楼:“……”
他看这不像龙传尺素,倒像是尺素龙。
布龙一到木晴风手里便自动展开成一块方帕,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着的几行字。缺胳膊少腿,语序混乱,但出乎意料地不影响木晴风理解。
江楼在一旁跟着念:“……请于今日中午十二点前到山茶路52号登记信息,逾期不候,后果自负。”
山茶路?就在这附近,是巧合吗?
木晴风感叹道:“果然是时移世易,现在的衙门连精怪都能管了。”
江楼奇怪地看他一眼:“你要去登记?”
木晴风点头:“去啊,我师父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和官府过不去。”
“官府?”江楼接过方帕,抖搂几下,没再看到别的东西,“怎么得出的结论。”
木晴风理所当然道:“这信上没有邪气,行事又这么光明正大,一看就是正道的作风。”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江楼:“就这么简单?”
确定是光明正大不是简单粗暴吗?
江楼看看木晴风破破烂烂的衣服和赤着的脚,蹙了蹙眉,终于还是喊住他:“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木晴风停住,眼中流露出不解,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我不会趁机跑掉躲债的。”
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