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通厮杀,虽然有些侥幸没有受伤,衣服却凌乱了些,因而,胤禛离开理藩院,没有直接面圣,先是回到自己府上换了朝服,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宫。
甫入乾清宫,就见太子跪侯在东暖阁前,见到胤禛,太子连忙示意他跪在自己身边。胤禛料定太子有话要嘱咐,便走近跪在他身旁稍后的位置。
太子低垂着头,轻声埋怨道:“四弟,你这下祸可是闯大了。大哥现在正在里面,指不定怎么在皇阿玛跟前给你上眼药呢。”
胤禛毫不在乎,笑笑,道:“呵,这事传得也忒快了些。臣弟不就调了几个兵马司的人去抓小毛贼了嘛,大哥应当不至于吧?”
这时,太子也有些惊讶,半侧转身,道:“抓贼?我可是听说,你是带兵去杀阿喇布坦的使臣!前两日,皇阿玛和我谈起,你疑心阿喇布坦借葛尔丹的刀半道袭击我朝廷使节。不过,此事并无实证。难不成,你愤而不平之下,欲以此为马迪报仇雪恨?”
“嗄?”胤禛这下是真的愣住了,脑海之中只浮现出一句话:原来谣言就是这样炼成的。
看着胤禛一脸的茫然,太子登时更加着急,道:“四弟,这可是要命的事情,皇阿玛要是怪罪下来,就算二哥再为你开脱也是枉然。你需仔细琢磨自辨之道。”
胤禛此时郁闷非常,便问道:“二哥,小弟请问一声:是谁在您跟前说得这等胡柴?”
胤禛这番埋怨,便将太子也稍了进去,胤礽有些恼怒,眉头一皱,道:“老四,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呢?”听太子语气不善,胤禛才稍稍醒过神,忙告罪道:“臣弟只是一时气结,言语莽撞,请太子恕罪。”
太子这才稍稍放缓了语气,道:“二哥并没有怪你的意思。适才我来和皇阿玛回差事,就见大哥火烧火燎地冲进来,说有急事面禀,硬是要抢在我之前。我随口一问,他便道了这么一出。我寻思,让他进去也好,这样稍后皇阿玛问起来,还能稍稍为你缓颊。”
胤禛苦笑,道:“多谢太子。有您这句话,臣弟承情了。”
太子正欲再说什么,就见康熙身边的首领太监顾文兴一脸庄容走了出来,背南而立道:“奉旨问四阿哥话。”
胤禛挺直了身子,道:“是。儿臣恭听圣训。”
顾文兴一字一句道:“汝擅自调兵围理藩院,是何道理?”
胤禛此刻倒是真的冷静了下来,朗声答道:“儿臣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接报,葛尔丹部六名奸细欲往理藩院内院。事出紧急,儿臣便率府内侍卫扈从,并调五城兵马司前往捕拿。”
其实,大阿哥的消息如此灵通也是巧合。就在年羹尧拿着胤禛的名刺去找兵马司时,值更的一名副指挥正是胤褆的门人。只是这厮没听仔细就急着给本主报信。于是,大阿哥一大清早就被管家从睡梦之中吵醒了来,本来正烦躁不已,欲一脚将这不晓事的奴才踢将出去,却因为后来听到的消息而堪堪地收住了。在飞脚离自己的**不足一寸的时候,管家以最快的速度说出了这个让胤褆十分欣喜的消息:胤禛带兵围攻理藩院。
在众兄弟之中,胤褆和胤禛素来不睦。前些年,发生在兄弟间的大事小情,胤褆没少在康熙面前砸黑砖,只可惜一直以来,康熙都甚是维护胤禛,不管胤褆如何叫冤,康熙只是一笑而过。此次理藩院一事,兹事体大,即便康熙再宽仁,也断然不会再纵容胤禛。更而况,胤褆对自己这个四弟还有新恨:前些时日,得知朝廷欲二征葛尔丹,胤褆几乎肯定自己必然会被康熙委任为抚远大将军。胤褆自十二岁奉旨俊前历练,一直自诩为皇阿哥中最知兵之人。加之裕亲王,恭亲王都已引退,朝中亲贵中只有自己才是这一位置的不二人选。却没有想到,被胤禛横插了一脚,居然鼓动康熙御驾亲征!白白枉费了自己一番心思。每每想到此处,就让胤褆恨得心中痒痒。
此次大阿哥抢在太子前面,狠狠地参了胤禛一本。看到康熙听完奏报之后面色铁青,胤褆暗自偷笑。不过,在康熙心中,却是充满疑虑。在他看来,胤禛虽然有时行事略鲁莽,却从来顾得大体,从未有逾矩之行。此番公然兵围理藩院,若非事出有因,情理难通。因此,在顾文兴报胤禛请见之后,康熙便让顾文兴问个明白。
顾文兴仔细听完胤禛的陈述,便回到东暖阁回禀康熙而去。
太子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道:“四弟,这回又是奇功一桩。刚才惊的哥子不浅。”然后笑容之中更多了几分嘲弄:“大哥此番怕是反蚀了把米。在皇阿玛面前,看他如何交待。”
胤禛不便答话,只是一笑而过。
只得片刻,顾文兴又带来了康熙的旨意,让太子胤禛即刻觐见。
胤禛尾随太子,请过安之后,特意看了看康熙的神色,此刻的康熙,一脸怡然,而还在一旁肃立的大阿哥却是满面通红,尴尬异常。胤禛只当无事一般,也给胤褆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