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动用了引魂术,而是她刚刚仔细探查了药十三的身体,当年公主施术曾说,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要魂魄归一才算圆满,而现在看来,当年公主真的是做到了,也算是得偿所愿。
当时祭坛因一滴血认主,大祭祀就有所警觉,对灵族众人只说是她因体弱用药成,血液才会特殊些,而她自小心智不全,为防止不小心泄漏自己的灵力,大祭祀施术封住了她身上的那部分灵力。
只是从她手那伤来看,怕是有人知道了她血的用处,灵族圣女这个身份本来就敏感,若是另一个身份再暴露出来,这天下恐怕都要乱上一乱了。
思及,沈三娘的面色沉如深渊,而难得的那丝欣慰也已压了回去,如今泣琉璃已被少主完全操控,她的身体也已康复如常,她是当年公主拼命换得的唯一血脉,她必会誓死守护着。
无论是圣女的流言还是泣琉璃的乍现,这些消息一经出现,那曾经的暗龙应该很快会感应到,加上她的陪护,即便少主身无一技,灵力不显,也足已让她生存下来。
何况还有解开禁制的可能,到时候她身上那与身俱来的内力心法自会释放出来,只要好好修炼,即便无人护她,自保是无虞了。
如此,公主若泉下有知亦可瞑目,轻舒了口气,沈三娘平复了情绪,开始收拾地上一应被褥,准备着药十三起床要用的东西。
天已大亮,只是没什么太阳,灰沉的天空多了些秋日的萧条,药十三募地睁开眼来,恍惚了下,忙扭头看了看周围,捂着犹自砰砰的心口,这感觉真是虚幻缥缈却又感觉异常的真实,只是再次想起,却让她脑中混沌一片,之前在泣琉璃中见阿娘却是记忆清晰深刻,怎么这次这样感觉?
“少主,睡得可好?”沈三娘听到动静,很自然地拿过一旁边早已备好的衣裳,走过来扶起她道。
压下心中不适,闻言药十三看着已在她身上穿戴的沈三娘,不由叹了声,“三娘,你还真就打算在我身边了这样当个老妈子了?”
顶着药十三探寻的目光,沈三娘手上动作不停,提醒道:“少主,若三娘我没记错,您似乎连件流仙裙都穿不上吧,您哪,就别嫌弃我了。”
药十三嘶了一下,还真是无力反驳了,介于昨晚的相救和后来的不离不弃还有晚上为她觅食的份上,她只得无奈一叹:“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吧。”总觉得这样一个灵族的长老不应当她一个侍婢吧。
沈三娘笑着把她扶到梳妆台前,抬手轻梳,“知道知道,少主,您只管安心,不会穿没关系,下次三娘给您准备几套好穿的,不过有三娘就在您身边,你无需顾虑,就是再繁复的都不在话下。”
背后絮絮叨叨,显然是在绕开话了。沉呤了下,药十三身子转了过来,沈三娘手上动作停下,不解地看向她。
药十三直接望进沈三娘眼里,眸光是少有的沉着与平静:“沈三娘,你是我什么人?”
沈三娘闻言,将手上梳子放下,这才不亢不卑地退后一步,然后俯首躬身,双手交错放在身侧,半膝点地,是个标准的宫廷礼,随后抬眸坦然又无比真诚地回视着药十三:“三娘现在虽是长个二长老,却终不过是一介半奴仆,前半辈子的主人是公你娘,后半辈子的主人是您,或者说三娘其实自始至终都是您的人,您自出生起我就跟在你边了,您如今可能有些怀疑,往后且看着就是,当然了,若是日后少主寻得更称心的奴婢侍候,再打发三娘亦不迟。”
药十三眉宇微微蹙起,总觉得哪里不对,问:“你既然是一直照顾我?那为何我的记忆里没见过你?”
沈三娘稍叹息一声,“我是你娘的一个贴身丫头,您的身体自小不好,一向忘性大,记不住也是正常的。”
她本想说一个傻子,魂魄都不全,能记住什么?心下却还是不忍,想了想,突然狡黠一笑,附到她耳边,“少主胸前是不是有个小红痣?”
药十三正诧异自己是否还真是对小时候一切都是模糊的,听她这么说,一怔,而后脸一红,抬头看向她,没好气地问:“你在成衣铺的时候就是为看这个?”
“是也不是,不过三娘最后也没看成不是?”沈三娘很是无奈道:“这只是其中方法之一,灵族自有它的识人方法,您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个方法自然是最直接的了,要知道灵族除了您娘就我知道这个了。”
她说着神情暗淡了下去,又是伤感又是感慨:“所以啊,少主您身上哪儿三娘没见过,小时候您娘身子不好,都是我带的您呢。”
听她这么一说,倒是让药十三没怎么意外,毕竟从醒神时就知道自己是因魂魄不全而心智有缺时,那记不住往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除了阿娘的脸,还是有些模糊的身影在她们周围的,这样一想,小时候她身边应该有不少的人,现在看来了阿娘留给她的记忆片断都只是为了她逃生用的,比如锦绣山庄的地道,找什么人却只留了个姓氏,连样貌都没,光凭她自己那点不全的记忆,怕是她那位父亲大人她都不相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