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老头对外一副大儒风范,背地里却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专爱宰大户,地地道道的两副面孔。

    林婉玉有片刻的惊愕,随即捏着帕子捂嘴笑起来,“抱歉,我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隐情。”

    魏云熙倒了盏茶推到她面前,眼里也噙满了笑意,道:“施山长也不容易,书院里招收了不少资质尚佳却读不起书的孩子,不仅免了束脩,还要供食宿,处处都需要银子。”

    林婉玉点头,感慨道:“我就是听说崇明书院里读书的氛围好,才决心把阿宗也送过去。此事若能成,再多的银子我也能凑到。”

    “倒也不必过于勉强,施山长也不是那般只认银子的俗人。”魏云熙赶忙给施老头扳一扳形象,“正常来说,入崇明书院读书,先要经过一场小考,考试若能通过,正常缴纳束脩即可。但每年入学小考的名额有限,也有固定的考试时间,像咱们这样没拿到书院派发的名额又错过了小考时间需要中途入学,才会额外捐些银子,具体捐多少量力而为即可。施山长与我爹来往颇多,深知我家的情形,我才不得不多捐一点,免得那老头不收我家阿初。”

    林婉玉被她脸上流露出的愤愤然逗得愈发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心头眼底又忍不住涌上一阵不可名状的酸涩。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弟弟读书的事疲于奔走,至亲之人面前屡屡碰壁,却在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帮助下轻易解决,不得不说,实在是讽刺。

    “抱歉,我失态了。”林婉玉侧身,捏着帕子揩了揩眼角,满含歉意道:“让县主见笑了。”

    魏云熙挺能理解她的心情,满不在乎地说道:“不妨事,这次你不约我,我也会找机会约你出来喝茶,谢谢你当日在宫宴上替我解围,否则,我又要沦为崇都权贵圈的笑话了。”

    虽然那些流言蜚语已经伤不到她了,但林婉玉肯出面委婉地戳破林妙容的心机,替自己解了围,魏云熙心里就认定了她这个人情。

    “县主不必如此客气,我也只是说出事实罢了。”林婉玉迅速调整好心态,打量了一下魏云熙的脸色,犹豫着有些话该不该说。

    魏云熙看出她的纠结,“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我认为,咱们俩应该没什么话不能说。”

    林婉玉闻言很快释怀,坦白道:“不瞒县主,这两年我接手打理姑母的私产,在家里的耳目还算清明,不管早前,起码这两年内,表哥并不曾与妙容有私下往来,更无私相授受的可能,外间关于表哥拒婚的传言,委实不值得轻信。”

    没想到林婉玉会在自己面前揭林妙容的老底,魏云熙听她语气,并没有强行为江蕴青说好话的意思,遂点了点头,道:“多谢提醒。”

    见魏云熙无意多提成王,林婉玉很有眼色地就此打住,因为同样打理着外间的产业,两人的话题很快被打开,自然而然就说到了茶叶的事。

    “托县主的福,我们茶庄算是小赚了一笔,这顿饭务必让我来请!”李婉玉半调侃地笑着说道。

    魏云熙别的不提,看账却有过目不忘的天分,况且,单家成交价超过万两以上的单子,总共也没多少家。

    “同福同福,你们茶庄的茶砖和茶饼都是上等货,转手我也能赚不少。不过,鉴于你已经拿到银子了,这顿饭就你请,下次换我做东。”

    林婉玉从善如流应下,见魏云熙提到茶叶的事兴致颇高,转念想到如今她与徐家在茶市上争得如火如荼,稳了稳呼吸,压低声音对她说道:“县主为我解了燃眉之急,我无以为报,只有个消息不知能不能对县主有所帮助。姑母生辰前夕,我与妙容进宫,她在聊天时数次提起长宁榷场重开之事,似在打探姑母的口风。我们从宫中回来后次日,徐家就开始大肆购茶,不知是凑巧,还是我多想了......”

    魏云熙双眸微眯,脸上却并未因为这个消息生出丝毫波动,林婉玉心下一惊,不仅暗忖:难道说......云阳县主早就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