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达拏可不信,北地与突厥等蛮夷做违禁买卖的当地豪族可不少,但纯粹就是做买卖罢了,说要开门献城到不至于,他觉得南朝边将也都是如此心思。
有钱不赚白不赚,但做买卖是一回事,投降是另一回事,所以崔达拏认为陈国边将一开始可没想着往后某日开门献城,宇文温不过是想钱想到疯,所以铤而走险罢了。
今日周军兵临城下,对方为形势所逼故而开门献城,但这个事实就成了宇文温说辞的最好证据。
西阳王私通敌国的话柄,看来是没用了...
想到这里,崔达拏有些惆怅,不是因为丞相少了一个拿捏杞王宇文亮的由头,而是对战局有些担心:宇文温的进展太快,已经出乎他战前的预料。
水战、6战,怎么说都得将近一个月才拿下湓口吧,结果呢?这才出兵多少天就拿下湓口!
也不知尉迟佑耆那边的战况如何...
想到这里,崔达拏看着江边靠泊的大量战船,心中暗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找借口,来个顺流而下突击建康!
。。。。。。
马蹄踏在青石路面上,出清脆的声音,但听在城中居民耳中,就如同催命鼓声,独脚铜人的军队入城了,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打是打不过,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保佑大家能逃过独脚铜人的魔掌。
以队为单位的周兵,在投降陈军士兵带领下,如同渔网般撒在湓口城内,先是控制城门、官衙等要害之处,然后是守卫各类库房,避免有人纵火搞破坏,亦或是趁火打劫。
然后在各处街口设防,严禁闲杂人等随意走动,有不听禁令者可当场捉拿,敢反抗者格杀勿论,最后就是实行“保甲”。
五户为一保,十保为一甲,联保连坐,即是各户之间联合作保,互相担保不做反叛之事,一户反叛,四户举,如不举,五户连带坐罪。
每甲从当地住户中选一人做甲长,然后有一个队的官军(周军)做监督,既是甲长的帮手,也顺便监督甲长有无阳奉阴违的行为。
这种闻所未闻的制度,入城周军借此很快便把城中居民监视起来,随后开始大规模甄别身份,凡是有官、吏、军人身份的,必须如实报备,如有隐瞒者后果自负。
不是保内住户的人,由周军统一安置,有谁家敢藏匿不报,同样后果自负。
如此严格的管理,让居民们心中忐忑不安,但随后而来的是‘约法三章’:若有周兵敢烧杀抢掠,敢敲诈勒索,敢无故擅闯民宅,举报后经查实无误,杀无赦!
半个时辰过后,没看见哪里有房屋被烧,也没见周兵强抢民女或者抢夺百姓财物,更没看见周兵肆意杀人,也没出现各种报复行为,城中百姓们渐渐安下心。
州衙,周军主帅宇文温、监军长史崔达拏正在接见投降的陈国湓口文武官员,对方既然识时务开门献城,他们的表面文章自然也得做一做。
“诸位识时务,免去了湓口的血光之灾,城里未受兵灾波及,百姓还有州库的各类账簿得以保全,寡人深感欣慰,日后自当上奏朝廷,表彰各位的献城之功。”
宇文温侃侃而谈,台阶下站着江州司马黄偲、寻阳太守6仲容等投降的陈国官吏,面对上年轻的“独脚铜人”,他们大气都不敢喘,只是不住的点头。
为了保全家人,他们主动开门投降,周军入城之后没有大开杀戒,这让众人稍微松了口气,但是接下来会怎样实在是心里没底,所以一切就看上这位的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