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六叔这事,也真是个大麻烦啊。”俞岱岩唉声叹气地说,像是一个为子女操心的家长。
宋青书愣了一下,如果换做五年前的俞岱岩,是绝不会将此时看成是个麻烦,而只会说想办法搞到九阳真经然后上峨眉去提亲。
看来这五年残废在床的岁月,的确让俞岱岩变了不少,但这种变化,却不是宋青书希望看到的。
“三叔,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少林寺偷经书!”宋青书对俞岱岩说。
俞岱岩吃惊地看着他说:“去少林寺偷经?那可是少林寺啊,天下第一大派,藏龙卧虎之处,仅凭咱们两人”
“三叔!”宋青书打断他,声音坚定地道,“那不过是个和尚庙!”
俞岱岩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心里对少林寺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是从什么时候产生的已经不知道了,但是这种恐惧让自己丧失了身为武当七侠之三的气魄,而变得畏首畏尾谈虎色变。
是自己变了吗?难道说失去了行动能力,失去了内力,自己就变成缩头乌龟了?换了五年前的自己,即便知道那是少林寺,也会想着法子替六弟把经书搞到手的。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个俞岱岩吗?
宋青书见俞岱岩脸上阴晴不定的沉思着,他清楚如果俞岱岩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即便是痊愈了,也将不再是以前那个俞三侠。
一时间两人各有所思,都没有再说话。
约摸一个多时辰后,宋青书行功完毕,体内的先天之炁已经所剩无几,好在先天之炁只要炁源不断,很快便会再次盈满。
“三叔,你你试试运转一下内力。”宋青书略显激动地对俞岱岩说,五年多时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为的就是今天,不由得他不激动。
俞岱岩回过神来,用心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周身那隐隐作痛的部位,如今竟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他忙沉下心来,感受体内经脉中残留的内力,像五年前一样开始运转起来,这时他五年来首次运转内力,原本烂熟于心的行功路线,如今却显得有些生涩。
但是他明显能感受到体内的内力开始运转起来,而且毫无滞碍,也不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这一瞬间,俞岱岩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每日忍受来自肉体的痛苦,也忍受着内心深处撕心裂肺的折磨,一个本该纵横江湖豪情万丈的武当大侠,却变成一个全身不得动弹的大废人,那种落差和变化,几近让他崩溃,若不是师父、师兄弟和小侄儿的劝慰和辛苦,说不得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俞岱岩这个人了。
如今自己可以再次运转内力,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重活与新生啊。
下一刻,俞岱岩运转体内残余的内力,将之灌注到天突和廉泉两处穴道,然后仰天大吼一声:“啊!”
这声咆哮十分沙哑,带着五年来所有的不甘、痛苦、怨愤,但更多是兴奋和激动,透过墙壁,穿过小院,传到武当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又一声长啸传来,宋青书听出那是父亲宋远桥的声音,然后是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除了没在山上的殷梨亭和失踪的张翠山,武当七侠用自己的方式欢迎着三侠俞岱岩的回归。
俞岱岩听到那四声融合在一起的长啸,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无比畅快,那笑声让宋青书又想起五年前的那个俞岱岩。
宋青书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要不了片刻,这个房间就会有许多人过来,于是他将俞岱岩扶起半靠在被褥上,然后下了床拿出五个茶杯,依次到满茶水。
当他倒了三杯后,离的最近的张松溪推门进来,看到床上的俞岱岩面貌红光,不由得喜形于色,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嘴里念叨说:“三哥!三哥……”话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而后俞莲舟和宋远桥也都走了进来,同样来到床榻旁,同样看着俞岱岩,两人的眼眶都红彤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