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父子两人一起走了出来,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最后他得到了父亲庞志扬谨慎处理,不留后患的嘱咐。
这个时候,庞士元才醒悟,父亲虽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他能制定文武并举的路子,并把他们两兄弟都培养得不错,还能保持家业兴旺,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只是亲近的人总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人,他以前从未往这方面想。
庞家的早饭时间是比较早的,此时去放风筝明显还早,倒是解决葛平堂的事情正是时候。这个时间段,人们几乎都还在家里。
走出庞府,庞士元就向于婶的家,也就是葛家走去。一边走着,葛家的资料就开始在他的脑海里飞速流过。这些资料有些是他记忆中的,有些是刚刚从父亲那里得到的。
在二十年前,葛家在古泉镇地位其实不输于庞家。只是庞家有庞志扬把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更上层楼。而葛家同时代的三兄弟却都出了问题,家道自此败落,现在几乎已经是破落户了。
葛家大儿子葛平殿进了一个帮派,据说有不错的天赋,也曾取得了不错的地位,但最后却在一次火拼中死了。学文的二儿子葛平堂,也就是于婶的丈夫,似乎是受了他大哥身死的影响,不但没能考上秀才,还染上了赌瘾,葛家就是在他的赌桌上败落的。至于最小的葛平宇,原本是一个浪荡子,但在他大哥身死,二哥成了烂赌鬼,葛家完全破败之后,倒是振作了起来。
可惜,他振作方式就是以他大哥传授他的武功纠集一帮子人横行霸市。幸好葛平宇也知道以他的武功也就能在偏远的古泉镇横行一二,而且也不是没有人能治他,所以他做事还算有分寸。
庞士元现在要面对的就是这个葛平宇,至于当事人葛平堂那其实根本不用考虑。
走到葛家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吵闹的声音,动静很是不小。当然,这是对于庞士元的武者耳朵来说的,街道上的人也就能听个仿佛。
庞士元假模假样地敲了一下门,看着里面也没有反应,就推门走了进去。葛府的大门连个插栓都没有,被他一推就推开了。
葛家作为曾经和庞家并立的家族,葛府虽然已经破败得厉害,但规模还在。只是葛府的规模越大,就越发显得葛家的子弟不成器。走过杂草丛生,只能依稀看到旧日模样的庭院,庞士元来到了大厅之前。
这时争吵声已经非常清晰了,而且似乎也进入了尾声。
“……”
“二哥,这将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此,你就不再是古泉镇葛家之人。不过我想你也不会在意,你在意的永远只是你的骰子和牌九,还有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赌资。”葛平宇的声音已经从激动恢复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得有些可怕。哀莫大于心死,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葛平堂一直低垂的头抬了起来,似乎是想看看葛平宇是不是在说气话,而不是真的把他赶出葛家,从此两不相干。以前,葛平宇生气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么说过,但最终还是会帮他。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葛平宇是真的死心了。对弟弟无比了解的葛平堂一看到葛平宇平静到冷漠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真的要完。
葛平堂开始惊慌,这些年他还能活在古泉镇,还能到处赌博,靠的就是葛平宇在后面撑着。葛平宇虽然不会帮他还赌债,但却能保证他的性命无忧。如果葛平宇不再管他,他说不定明天就会横尸街头。
葛平堂骨头一软,直接就从座位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上前就抱住了葛平宇的腿,哀声相求:“三弟,你不能这样啊!我是你二哥啊,总是陪着你,护着你的二哥啊!你如果不管我,我明天就有可能横死街头啊!”
“你死了倒是好。我就是担心你不死,而且死得不够早。否则,我们葛家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吗?你把田地赌光了,把店铺赌没了,还把二嫂、诚儿、香儿也给押给了别人,还是庞家帮着赎回来。我当初要不护着你,也许这祖传的葛府还能保存下来。结果,我这一心软,葛府也给你赌没了。你说,你死了是不是更好?”葛平宇的声音依然冷漠,冷漠中带着彻骨的恨意。
葛平堂感受到了葛平宇的恨意,知道这次是真的不好过关了,马上就换了求告的办法:“三弟,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该死。但千错万错,你二嫂和侄儿侄女没错啊!我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他们啊,我想没有你,他们会活得更好的。没有一个成天把他们赌没有了的爹,他们就算穷,至少会活得更有尊严。你知道我去庞家领人领了几次吗?我都记不得了!领得我现在看到庞家的人都抬不起头来,你知道吗?”葛平宇的脸上除了冷漠和痛恨之外,又多了一些红晕,那是他已经羞恼到了极点。
葛平堂还在垂死挣扎,搬出了死人当护身符:“我知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罪不可恕!但大哥有遗言,让我们相互扶持,你不能不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