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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

    ——武安殿——

    朝议散去后,皇帝独召宰相李昭德入殿商议,身侧还跟随着一名女官,内舍人上官婉儿。

    自西征始,武安殿便悬着一张极大的绢布疆域图,包括辽东辽西以及西域诸国与吐蕃。

    “对于王孝杰归来的封赏诸臣都没有意义,如今西征军尚还留在安西镇守与善后破损的城池,对于四镇的处理诸臣意见不一,朕想问问李卿的意思。”

    “安西四镇既然已经回到大周治下,臣以为安西都护府可重置为安西大都护府,置大都护,若循如旧制安排行军巡查护卫,安西之地北有突厥南有吐蕃,若突厥与吐蕃联合,则我大周随时都有再度丢失安西都护府的可能。”

    “那两位卿以为该如何做?”皇帝侧头偏向女官。

    女官走上前叉手道:“安西诸镇距京遥远,易攻却难守,不管是支援还是巡查都是我朝边关军费最大的支出之地,因此常用胡人与胡将,然胡人善变,又是异族,其心几何,多是唯利是图,臣以为要想解决安西之患,应改用汉兵,精锐之师作为守军来镇守安西四镇。”

    李昭德听后没有反对但也没有赞成,只是将顾虑分析出来,“边军过于强大势必威胁中央,国朝疆土之大,都护府众多,若一旦失控,则有极可能造成藩镇之乱,况且安西距离神都数千里,若派重兵镇守,则粮草调动与军费开支便是行军的数倍。”

    皇帝不言,只是盯着女官,女官便顺着李昭德的话继道:“战后,流离失所的百姓需要得到安置,损毁的城池也要大量的人力与物力去修复,一次战争要耗掉十余年的太平繁华所积攒之资,比起流民与战损,这区区运往边关的粮草又算得了什么,再者,若保证商道通行顺畅使商人受益,国家的税收自然也会‌增长。”

    李昭德盯着地图上的安西都护府,四镇丢失后由大都护府改为都护府,“内舍人想的是大周眼下对于都护府的管控,君明臣忠则无‌碍,而老夫想的是传世万代,后世君臣能否守住这片基业。”

    “李相无非也是与诸位大臣一样觉得应当‌强干弱枝,西域苦寒之地比不上关中沃野。”女官直言将其拆穿道。

    “启禀圣人,都进奏院有陇右道传来的公文。”

    皇帝招了招手,女官便走下去将公文接过,封口处滴有蜡印,“圣人,是安西监理军事‌王瑾晨所呈。”

    “念吧。”

    女官楞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李昭德后将公文拆封,里面是一封进言议谏的奏本,念道:“臣昧死言,蒙陛下不弃,委以重任,今随军西征,不负陛下,复取四镇,京中闻此喜讯,朝野雀跃,然战虽胜,却非一日之功,臣随军队入镇,眼见尸横遍野,生计荒废,数年太平毁于一战,百姓因战流离失所,战争胜败,皆有损伤,今日四镇复取,恳请陛下置安西都护府于龟兹,发兵戍之,以保边境百姓长安,扬大周国威,凤阁舍人王瑾晨,稽首以闻。”

    皇帝负手站在地图前,“监军的陈奏,倒是与婉儿你的意见不谋而合。”

    女官合起奏本,“王舍人作为监军随同王将军一同出征,亲眼见到了战后无家可归的百姓,战争无‌论胜败都不可能没有损失,能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古来又有多少‌回呢,如今既然已经靠战争夺回来了,为何不好好的守住它,而要去想现在乃至之后也不一定‌会‌发生的后顾之忧。”

    “治理社稷,当‌要往长远去看。”李昭德回道。

    “君明臣忠,天下自然太平,若不然,再好再长远的政策又有何用。”

    李昭德陷入沉默,旋即端着笏板躬身道:“请圣人决断。”

    皇帝盯着陇右道,并没有在意两个臣子之争,“四镇并不大,但却是必争之地,该发兵多少‌入镇戍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