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吟转过身,曾以为自己理解的眼前人突然变得陌生,“他适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七娘在意么?”王瑾晨没有回答,反而注视着问道。
萧婉吟不明白,轻轻挑起眉头,“你觉得呢?你明知有薛怀义,为何还要靠近上位,如果是因为我,那你大可不必。”
“七娘看不明白么,薛怀义再受宠,那也只是虚职,殿下在向世人宣告,那张椅子男人能做得她身为女子同样也能做得,凡帝王能行之事,她都能,包括男宠,皇权更迭之下,骨肉相残者不计其数,只不过是胜者为王罢了。”
“所以你要辅佐皇太后称帝?”萧婉吟深陷着眉头,她并不反对太后称帝,只是担忧眼前人的安危,却不曾想到那个看似木讷愚钝之人竟然如此工于心计,“太平公主只不过是你拿来接近殿下的引子。”
“不是我要辅佐,而是殿下称帝已成定局,不管有没有我,都不会改变这场风云。”
“对于殿下来说是不会改变,可是你呢?狡兔死走狗烹,你如何周旋,如何脱身,又如何保全自己?”萧婉撇过头,“原来一直都是我在空忧心。”
“不是的,”王瑾晨解释道,“我知道你怕我应付不了,怕我涉险卷进这无休止的斗争最终会与那些落败者一样身败名裂,令人心畏惧者,只有权力,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我唯有向死而生方有一线机会。”
黄昏的霞光慢慢从院墙东边往西挪去,王瑾晨站在光下,挡去了萧婉吟一大半的光照,昔日那个洁白无瑕的赤忱少年早已消失,又或许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世溷浊莫吾知,人心不可谓兮,宋姑娘说得对,我根本就不了解你,仗着你的喜欢一味索取,可四郎的心,妾又怎么能够知道呢。”
王瑾晨突然变得心疼,“你这样问,我又何尝知道你呢,你究竟是在气我只身涉险卷入皇室斗争,还是在气我与那几位姑娘的事情?上次时间匆忙未能说清,”王瑾晨抬起手对天道:“我发誓,今后我的娘子,绝不会是宋氏与李氏。”
“夜宿宅内,你叫我如何信你呢?”
“宋氏夜宿,是我不在之时,至于李姑娘,李轻舟爱女心切,但是李姑娘并非宋氏那种人,你不喜欢,我日后避开便是。”王瑾晨走到萧婉吟跟前,“男女之别,我如今又公务缠身,不能时时相见,最怕的便是产生误会又没有办法解释,”旋即握着萧婉吟的手放在胸口说,“你说不懂我的心,可是它从来也没有在你跟前掩饰过什么。”
萧婉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无奈的叹出,“我在气什么呢,气你不自爱,同时也气你木纳让人有机可乘,她说的对,嫁给你,我可以获得自由,可是你却要因此堕入深渊”
“谁说的?”王瑾晨不悦的反驳着,“一个人若没有了欲,那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我不知道宋姑娘与你说了什么,但你一定是见过她了才会对我如此,我那日找到你,并不是机缘巧合,而是上官才人无意中的透露,她与太平长公主交好,所站立场也是公主,因为我依附于太平公主,若兰陵萧氏也能归于麾下,这对夺权便是一大助力,国家的掌权者已经年近古稀,所有人都在做盘算,包括公主。”
“所以我卷入斗争,并不是因为你,”王瑾晨紧握着萧婉吟的手,“李元符不似他父亲,空有一身才华而无德,我不会把你让给他的。”
萧婉吟反握住,“你说的不对,没有我,这本来只是一双写字的手而已,刀刃锋利,更容易伤到自己。”
“有牵挂才会有害怕,我会万分小心,绝不伤到自己。”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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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官尚书李轻舟宅——
“阿爷,这是什么?”
“名帖,京中尚未婚配的世家子弟有意与你结亲的都在这儿了,”秋官尚书李轻舟将外袍脱下交给侍奉的婢女,“对了,其中还有夏官侍郎李昭德之子,前月刚中进士如今释褐出任校书郎,出身陇西李氏,要不是唐律禁止同姓联姻,我倒真想将你嫁予他。”
“阿爷不是看中了王家阿兄吗?”李锦皱起眉头有些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