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仁正又将一串钥匙递上,“此是开阁的钥匙,档案与卷宗皆藏于内阁之中,若有事便唤他们即可。”程仁正将录事们唤入内,“这些都是老人,熟悉司刑寺事务,“若有不懂的,王主簿尽管发问。”
几个青袍上前叉手道:“下官等见过王主簿。”
“几位客气了,今后不懂之处还要劳烦诸位提点。”
程仁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既然如此,那么子玗,我就先回去了。”
王瑾晨望着桌案上一堆牒简,“好。”
程仁正又朝几个录事叮咛道:“王主薄是皇太后殿下钦点,汝等自当谨守本分,勿要怠慢。”
“喏。”
程仁正走后几个录事端着煎茶争相上前讨好,“小人司刑录事张顺,王主簿出身琅琊王氏那样的世家,以进士之身入司刑寺实在是屈才。”
“同是为国及为民与为己的朝廷命官,官职只有品级高低之分而无贵贱之别,贵也好贱也罢,都只在人
心中罢了。”
“主簿眼里无有贵贱,可是世人心中却一刻也不曾消散过,自屡兴大狱起,咱们这里便是老百姓与百官最不欢迎之所了。”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王瑾晨拿起一卷牒简坐下,“法为国之利器,若官民不畏惧,又有什么效果呢。”
张顺将几分今日要立薄的案子卷宗一一搬到王瑾晨桌前,“王主薄,这是这个月的案子,因为事涉宰相,上面便交代明日要呈于皇太后殿下御览。”
“宰相?”王瑾晨摊开木简读道:“载初元年正月,春,一月戊子,雍州万年县地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韦方质坐罪谋反”
张顺蹲在旁侧帮其研墨,一边道:“这个案子刚结,就在不久前韦方质还将与其有嫌隙的参知政事苏良嗣拉下了水,苏参政如今还在牢里蹲着呢,外面的人都说是周兴与来子珣诬陷,可依下官看来,他韦方质精通律法,身为一个三品的宰相却如此心胸狭隘,必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见主薄沉默,张顺便自行掌嘴道:“瞧小人这张管不住的嘴,宰相们的事,哪儿轮得到下官这种庸碌之人妄议。”
王瑾晨提起笔,“说到精通律法,司刑寺里可以唐律的摹本?”
“有,”张顺连连点头,“司刑寺还有两位明法,寺丞审案时常伴其侧。”
“我只要书籍即可。”
“下官这就去给王主薄拿来。”张顺将墨锭放下。
“有劳。”
碎碎念的人离开后王瑾晨松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比我家那丫头还长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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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传来轻柔的流水声,从洛水引流南下的运渠上流通着商船,以及饰花的画坊,船坊内时而有琵琶声与男子的笑声传出,大多商船至南市的岸边时都将船只停泊好将货物从船上卸下,岸边有不少胡商与中原商人做着交易,时常可以听到略为生涩的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