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听后吓得瘫软在地,可也只是低头一言不发,紫袍便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招吗?”

    “官人问的话,奴家已经答了,事是我为报复王哲而做的,其他的还有什么可招?”

    “若解元在州府未交名册前出事,诸州培育人才不易,定然会替补一人,吴氏,你可知道一旦冠上罪人之子的名分,便永远的失去了参加贡举的机会。”

    不懂律法的吴氏当即蒙了神,紫袍继而问道:“你可要想仔细了。”

    吴氏连忙爬上前,哀求道:“官人明鉴,奴家是受下人教唆才敢行凶,奴家只是给了钱让其办事,但并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何,这个人奴家也不认识。”吴氏指着周典。

    “所以你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你儿子?”紫袍沉声问道。

    吴氏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请官人开恩,此事与奴家小儿无关,他并不知情。”

    紫袍摸着花白的长须,“令郎州试屈居第四,然上州贡人只录前三,趁着州试名次刚出尚未递交名册,你便听信了婢女的话雇凶伤人,你只考虑了自己儿子的前程,却不曾想会落下把柄在其手,她再以此要挟你替她改了贱籍,是也不是?”

    “是奴一时糊涂,听信了下人与那庙里的神仙之言。”吴氏后悔莫及的哭诉道。

    “庙里的神仙之言?”

    “神仙说我儿命里犯冲,近日会遇到相克的灾星,要么拿钱消灾,要么便将灾星彻底铲除。”

    “真是愚蠢!”紫袍拍响镇尺,不曾想士族群居的江南一代,淫祠与迷信之风竟然也到达如此地步,就连县令的妻子也被蛊惑,“来人,速速去将那名婢女捉拿归案,李刺史。”

    “下官在。”

    “即刻派兵,将淫祠内主事的所有江湖术士捉拿。”

    “喏。”

    之后经过半日的审讯,才将实情与来龙去脉理清,除了与狄怀英的推测无差,还牵扯出了淫祠,婢女与修建祠、庙的江湖术士勾结,装神弄鬼专门诱骗一些愚昧无知的老妇人,换得钱财后分成,婢女积累钱财给自己购置宅院与田地,而后又怂恿吴氏出钱行凶,好以握住吴氏的把柄胁迫其放自己脱籍从良。

    婢女又得知越州刺史李轻舟因即将升迁,定不愿将此事闹大而直接定罪于那名行凶者,若非刚好碰到江南巡抚使狄怀英巡察到越州,恐怕谋划真要成功。

    “官人开恩,一切罪责由奴家一人承担,与奴之子无关。”吴氏招供画押后死死拽住衙役不肯离去,朝紫袍用力的磕着头求饶。

    狄怀英叹息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深远,你这样做实则是害子。”

    “奴家知道错了,只求官人开恩。”

    轮椅上的王瑾晨看到母亲为了儿子磕头求饶便想起了自己的生母杨氏在父亲跟前极尽卑微的求饶,旋即拨动车轮上前,“狄巡抚,吴氏爱子心切,且并未有要取我性命之意,所以还请巡抚使网开一面。”

    从表现上来看,眼前的少年当是迫切希望自己早日登科的,“可你的功名?”

    王瑾晨回道:“晚一年罢了,谁也不知道明年春闱是否能够中第,也许晚一年的机遇会更好也说不准呢,届时,我岂不是还要多谢吴娘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