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值日生留下打扫卫生,其他人,下课,放学!”伴随着全班四十多号小萝卜头们的欢呼,头顶秃了一小块的任课教师笑着摇头,捧着教案走下讲台出门而去,留下众人收拾书包。他可不敢再逗留,那些小崽子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待会走得慢一些说不准就被堵在楼梯口龟速前进了。

    跑到教室后头查看过值日名单之后,平时与颜秋关系较好的几个女生朝她挥了挥手:“那我们就先走了噢。”不是不愿等上这一小会,而是要赶公车回家,错过了这一班下一趟可能就要等上二十多分钟。

    四年级的学生们已经不算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了,大人们逐渐收起保护着它们的羽翼,逐渐放手让孩子成长,学会自己生活,这自己坐公车回家便是其中的头一遭。

    也不知道公交车运营公司是和学校串通好还是怎么地,总是大家一放学,才刚走到公车站没聊上几句呢,不是自己要坐的那趟车来了就是朋友要乘的那趟车到站了,天还没聊上几句就纷纷挥手说明天见。

    颜秋是今天的值日生,但她刚站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按回了座位上,于是她叹了口气:“辰辰,你不能总是帮我干活,这样以后你不在我自己怎么值日呀。”

    “水冷,我来就行,你看你的书。”薄外套的衣摆擦过颜秋的桌子,刚刚那只大手的主人拎着学校配备的清洁用小红桶,颜秋只听得对方低声说了句话便拐出了教室。

    “再说了,能有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这时候年少的二人谁都不知道,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做得了主呢?

    “岑丞对你可真好啊。”另一位被安排今天值日的男生正踮着脚费劲擦着黑板,试图抬手够最高点。他们班男女比例还算平衡,班主任秉着双人男女搭档互补的原则,每次值日生都安排一男一女,而班里谁不知道——排到颜秋,就等同于与岑丞搭档做值日,他们二人一直在一块儿,岑丞也从没让颜秋扫过地,更没让对方拧过抹布。“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真好,我也想要。”虽然他是个男生,但不妨碍他也有点羡慕了,他小声念叨。

    颜秋倒是习以为常地耸了耸肩,掏出上午没看完的书翻到被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撑着下巴继续看,时不时抬起头瞅一眼擦讲台的岑丞,及时地在对方结束劳务之后抵上水壶,接着递过帮对方整理好的书包。

    “走吧,回家。”提提对方书包,确认重量压不夸女孩这小身板后男生便松了手。

    锁上教室门之后已经五点半,春夏天黑晚,虽然抬头还能瞧见蓝湛的一朵朵白云让人误以为时间没什么变化,可来往多了不少的车流与公车上进增的下班党却占了不少座位。两人回家的这趟公车并不是起始站,碰不碰巧赶在了中间,通常是座位剩余量最尴尬的一段距离。平常按时放学的时候还好,轮到有值日的时候基本都没剩位子坐了。

    显然两个小朋友今天是幸运的,上了车之后靠窗的爱心座椅对面居然还剩了个单人座位,二人相视一眼,快步走过去。

    这种位子岑丞向来是让给颜秋自己从来不坐,一开始颜秋还会试图跟他道理说一人一次,可从没见效过之后她也不挣扎了,老实地缩到座椅上,自如地接过对方的书包抱好,任由对方将手撑在自己椅背和前边座椅的把手上将她圈住。

    把后脑勺留给对方看,颜秋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她并不适应坐公车,通常司机一个措不及防的刹车就能把她搞得头晕眼花还想吐,每次放学回家都是她最煎熬的时刻,只得望窗外瞧,看点风景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而后她便瞧见了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超过了他们这辆停靠在站台等人上乘的公车。

    颜秋第一时间将头扭了回来捕捉岑丞的眼睛,成功捕捉到了对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看着我做什么?”朝窗外抬了抬下巴,岑丞腾出只手将对方的脑袋扭回去,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感情,“看窗外,小心你晕车。”

    依言将头摆了回去,可颜秋的思绪却不在窗外那一颗颗快速略过得有些模糊的绿树上,不知道飘去了哪。

    “拜拜。”进了单元门口之后两人挥手分别,一个往左一个向右,各自掏出钥匙开门回家。

    这也是为什么二人关系如此要好的缘故,同一个小区,同一单元,左右对门生活了这么久,关系能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