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之干裂起皮的嘴唇刚勾起,忽又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眼神阴翳盯着着前方密布的蜘蛛网,心里翻江倒海:这盘秦连生逼得自己东躲西藏,甚至扮作乞丐,毫无尊严,犹如丧家之犬,等自己翻了身,寻着机会定要将他尝一尝自己今日之辱。
“你要盯着那些异国商人,摸清楚他们的习惯。”秦柏之扭头看像独眼乞丐,道。
“弄清楚这些做什么?”独眼乞丐下意识追问。正好对上秦柏之眼中的寒光,意识到自己是在探听不该探听的事儿,心中一寒,忙回:“我这就去。”
……
这日,日头正好,中荣国那几个商人一如往常,刚收了茶叶,便来到一家远近闻名的酒楼大堂里用饭。这些时日,他们可愉悦的很,觉着大渝的一切都舒心。
渝人各个长得就跟小鸡仔一样,又孬又弱,他们几兄弟稍微吓吓,那些个茶商便降了价。
还有渝朝的官员,特别是那个县令,更是软脚虾,只要拿出砍刀,话说的重一些,让敢什么就干什么。
一连几天,他们都在望江县扫货,从县西街扫到县东街,拿的都是好货,给的都是低价,他们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回中荣后大把的金银、美女还有成群的奴仆。
真如老辈子所言,对于中荣儿郎来说没有比跟大渝人做生意更划算的了,只要有拳头和刀剑,什么抢不来?
中荣几个壮汉心中徒然生出一种豪气,今日恐怕还要多来几坛子酒才行,遂冲廊下的小二,高喊:“那边那只大渝羊,再抬两坛子酒来!”
“我不是羊!”小二涨红了脸,梗着青筋暴起的脖子,回。他虽从未出过大渝边境,但听来往的客商说起过,他们中荣那边向来蔑视大渝人,认为大渝人没有骨气,因此,喜欢将大渝人称作两脚羊来羞辱。他是顶天立地的大渝男儿,这个耻辱,他不想受。
“你……”一棕发黑眼、身姿如豹的中荣汉子拎着鞭子站起身。倒是没想到,如今就小鸡仔也扑腾起翅膀,想学天上的雄鹰了!
可惜,他最喜欢的就是折了他人的翅膀。小鸡仔就是小鸡仔,永远都得给他们中荣跪着,等着他们中荣随时宰了来吃。
连续啪啪两声,小二便被抽倒在地,哀嚎不止。
饭堂里的客人都远远的避开,默不作声地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屈身在地的小二。
“客人……”一旁的掌柜实在看不下去,小心翼翼的靠过来,低声道:“小孩子不懂事,客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就饶过他一回?这顿饭食,小老儿请了给您赔罪,可好?”小二跟了他已有两三年,做事向来体贴勤快,他着实不忍,小二就这般折了。
“戈萨,坐下。”商队头领招呼,放过一只两脚羊,换一顿白食,不算亏。
领头大哥都发了话,戈萨方才将鞭子收起来系在腰间,道:“看在饭食的面子上,爷我发发慈悲,饶了这小子。”
“还愣着做什么?上好酒来!”稳坐高位的商队头领,看着掌柜巴巴去扶起小二,动作拖沓的很,不耐烦吼道。
“就来!”掌柜忙招呼另一个跑堂的端酒。
酒酣饭饱,中荣商人们勾肩搭背、跌跌撞撞就要回斜对面的客栈休息。
正走在半道上,突然一阵恶臭袭来,顷刻间,走在最前头的商队头领便觉着自己怀里撞进来一个又油又腻的东西。
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看不清男女,辨不楚老幼的浑身脏兮兮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