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庆乃是苏州知府,掌管一方,若是在他的辖下出现这种异端邪说,必然会影响到他的政治仕途,因此对此较为紧张,不过这郭振庆却也不是那种狗苟蝇营之人,颇有些心胸气度,见冒襄念出了这篇文章,当即也是一笑,淡淡的道:“田兄认为此作如何”
这位田兄眼珠子转了下,嘿嘿笑道:“这篇文章可真是有些骇人听闻了,以梅为托,倾吐心中块垒,想来作此篇文章的人也定然是位不凡之人。如今我大明最为匮乏的就是人才了,当今圣上宵衣旰食,朝乾夕惕,可以说是我大明开朝以来最为勤政的君主,眼下内忧外患,咱们若能为陛下举荐一二有才之人,也是为圣上分忧啊”
冒襄听了心里一动,瞧这人的神气,非富即贵,而且地位一定很特殊,说不定是皇亲贵胄,如果自己在这里倾吐一下自己对明末政治等方面的见解,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崇祯皇帝的重用可是朱由检此人天性多疑,刚愎自用,这都是史家公认的,自己就算辅佐他,也未必真的能挽救大明王朝,自己算什么,只不过是个学历史的本科生而已,又有什么政治才能
但这次却又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若是能够抓住,或许真的能改变大明的命运,自己虽然自觉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替大明尽一份力也是应该的,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满洲统治天下然而这时,他又想到了李自成等农民军,自己是否可以联络他们,若自己帮助李自成呢是不是可以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各种杂念纷至沓来,一时间冒襄的脑袋有些乱,对自己的未来茫然,对大明的将来忧心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见冒襄眉头紧皱,神色忽明忽暗,低头不语,四人心里诧异,郭振庆此时笑道:“项公子,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文章不妨与我们共同分享一下如何”
冒襄蓦然醒悟,暗道这个时候自己怎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忙把那些杂乱的念头暂时扔掉,笑道:“这位郭兄见笑了,哦,刚刚田兄说得话让在下想到了大明如今的情形,这才有所沉思,当今圣上确实是个勤政的天子,只可惜”
田兄眼睛里精光一闪而逝,淡淡笑道:“可惜什么”
深吸了口气,冒襄下了决心,正色的道:“可惜陛下太多疑了,不信任臣子,这么多年来,换了多少位大臣,杀了多少将领,甚至重新派遣太监监军,这分明是令君臣二心的举动,另外就是重文轻武,派遣不懂军事的文臣担当统帅,平寇毫无建树,对东北女真也是步步退让。大明不是没有人才,而是陛下不懂得如何运用这些人才”
“放肆”四人脸色同时大变,更是异口同声呵斥。
郭振庆肃然道:“项茂,你可知道这是在诋毁圣上”
冒襄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讥樊意道:“这只是事实而已,其实诸位都已经认识到这点,可就是没人敢说出来,圣上独断自负,臣工唯唯诺诺,大明前途堪忧”
田兄缓缓放下酒杯,眼睛微眯,“说得好,可见你也颇有一番见识,那么,如果你有机会觐见圣上,会如何处之呢”
“我”冒襄注视着他,沉吟了片刻后,沉声道:“如果皇上愿意听听我的看法,我自然会毫不保留的说出,但依我看,皇上根本没有心思去听我这个一介书生的话。”
“那你会说什么”田兄循循善诱的问道。
虽然觉得这个田兄有些引诱自己的意思,但冒襄还是毫不犹豫的道:“一个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二是与臣工推心置腹,共同努力把国家治理好;三则是对待流寇毫不留情,不能养虎为患;四是派遣得力大臣,调解民怨,赈济百姓”
对于冒襄来说,明末这个年代是一个令人惋惜的,甚至有些悲怆的味道,若不是明朝因为众多原因灭亡,也不会让中国建立几百年的奴才帝国,最后被西方列强瓜分欺辱,濒临亡国灭种的悲惨地步。
因此冒襄从内心里是希望改变这种历史的进程,为了这个,他曾经收集了些资料,也看过很多网络,探讨如何才能够改变大明的气数。不过那些网络中的大部分夹杂了yy成份,有的穿越成了朱由检,进行改革,有的成了海盗,在海外建立私人武装,还有的则化身李自成等等,各种途径,各种方式,无一例外的都是在试图改变历史,重振我华夏雄风。
而现在,冒襄也面临这这种情况,但是他的条件明显稍逊,因为他只是个读书人,最多算个才子,如皋世家的子弟,父亲还在当官,这种家庭,注定无法反叛大明,除非自己断绝冒辟疆这个身份,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自己现在身在江南,游走四方,又无心科考,不管是走哪条路,他都必须考虑到很多因素。可以说,他现在正处在命运的十字路口。
而冒襄最困难的就是,一是没有办法从上而下的改革,有张居正的先例,冒襄自认没有他的政治才能,而且无法得到皇帝的全力支持,因此不敢作这方面的妄想。二是不可能竖起大旗兴兵起义,官宦子弟如果这样做,会被诛九族,冒襄还不愿意让冒家这样的大家族被覆灭,让多少无辜的人丧命,至少现在不行。
在这种几乎断绝了这两条路的状况下,他的茫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现在有了一个让他进行改革的机会,虽然他知道这是妄想,空谈。但他仍然很想把这些理想中的变成事实,即便是一吐为快,聊以也好,因此不管眼前的这些人是谁,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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