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岫和顾卿安在仁安坊分开后,就发现帕子还在自己身上,想着等哪日再遇见了,就把帕子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这女孩子的私物,怎能留在一个外男手里。当初在福建时,都未曾接受她美意,更遑论,现在他身负皇恩,如何敢承受这般情谊。
可那柔软的帕子在他的怀里躺着,就似那粼粼水面,让心口都如同那块帕子一样,随意拨动就能翻出阵阵涟漪。
上月月初,他先押送赈灾物资的队伍一步抵达福建,进城的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民间赈灾棚前发生暴动。最中间站着主事的是个女子,宽慰和劝阻的话虽温柔却掷地有声。
“请大家冷静一下,福建的灾情陛下已经知晓,还请大家再坚持坚持,赈灾的官员很快就会赶来了。”
“我们青鱼商会常年得诸位的光顾,此次灾难突袭,我等也十分痛心,我们愿意倾全力,助大家重建家园。”
但暴动的灾民又怎么能听得进这些,纷纷叫嚷着要他们打开粮仓,混乱之际,人群中突然有一只缺了数个口的瓷碗,朝着那主事女子的面容直飞而去。
秉着不能让为民众着想的仁商受苦的心态,就出手帮忙挡了一下。
江远岫忍着背上的痛意,低头看了眼似乎被吓傻了的女子,正要松手,感觉着身后的人快要挡不住了,只好低声告罪,便双手掐住女子的腰,像提货物一样将她举了起来,从人群中搬了出去。
顾卿安带的护卫,是青鱼商会在福建办事处的大掌柜临时组建的,虽然各个都是孔武有力青壮年,可还是缺少了些应对慌乱的魄力。
“叠人墙挡住他们,不要让人冲上来了,事后赏银百两。”见顾卿安差点受伤,陶白拽着身边一个青年,大声道,“你跑快些去官衙叫人,报青鱼商会的名号。”
“今日帮我们压下暴动的人,提供饭食至灾情过后。”富埒也紧跟之后喊道。
话落,暴动的人群有平息之意,他们哄抢粮仓也是为了吃饱饭罢了。转眼又见官衙的人正从街头跑过来。他们都是福建当地的百姓,不敢与官兵相斗,便都停下了之前的爆举。
富埒陶白松了口气,隔着层层的护卫对着百姓们道,“明日起,我们会在城外的那块空白高地上,搭建二十个粮棚,以及数百个简易避难所,诸位中若是有愿意来帮忙的,除了每日两顿的饭食,还有十个铜板的工钱。”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我们的!”
“官商勾结!大水冲了我们的家园,官衙闭门不见,朝廷都不管我们了,你们青鱼商会会这么好心?”
一时之间,又纷纷攘攘起来。富埒陶白看着又蠢蠢欲动的人群,脸色难看。
顾卿安被人从人群里端了出去,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还未来得及道谢,就听到人群中的质疑,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既能安抚好灾民,又能不在救命恩人面前表现得太过彪悍。
犹豫之际,就听到身边的人开口了。
“诸位!我是从外地赶来福建的,前几日我与朝廷的赈灾队伍同了一段路,算算路程,不出五日就会进城了。”
江远岫叹息一声,“你们既然已经对青鱼商会信任了两个月,为何不再多信任一段时日呢?也不过是五日而已。”
赶来的县丞也捻着山羊胡子点头,“就是就是,大家还不愿意相信青鱼商会吗?”
灾民们当然愿意相信青鱼商会,自受灾到现在已经是两个月多,只有青鱼商会的赈灾棚日日开着,盛出来的粥也都是实打实的,筷子插上去不会倒。不像是其他商家和官衙,开了不过五日就撤了,那些粥还是几粒米兑的白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