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贵人,小人、小人冤、冤……”陈牧不但脸吓得发白,腿一软还跌了一跤。陈且又把他拽了起来,扯住头发就要砍人。
“不得滥杀!”蓝钟一把将陈且拉住。“他家仆被杀,报仇情有可原。”说完这些他又小声了一句,道:“子敖兄或有救。”
“此、此战……”司败被人推了上来,他不敢看似要吃人的陈且,几乎是闭着眼睛在念,奈何牙关打抖,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此战若何?”誉士与誉士平等,不过每个县都会推选自己的首领。什么是首领?用大王的话就是阵战的时候你愿意跟着谁,谁就是首领。三十多岁的蓝钟是陈县誉士的首领,他原本是陈师的卒长,清水之战自愿站到了军阵前排。
“此战陈…陈誉士胜了。”看着蓝钟脸上的那一丝笑意,司败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若何?”蓝钟又看向陈牧,他整个人都在打抖,裤裳更是尿湿了。
“小人、”他慌忙的跪了下去,“小人不敢、小人再也不敢。”
“非也!”蓝钟大声道,又环视着围观的庶民,“但有仇怨者,尽管杀来。誉士本该战死,死有何怨?”
蓝钟看到哪里,庶民就闪避到哪里,没有人敢迎视他刃一般的目光,包括哪些混在人群中的县吏。
“散了、散了、都散了!”蓝钟傲视全场时,县司马陈不可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他一说散了,身后跟着的县卒就挥矛赶人,适才高声喝彩的庶民鸭子一样被县卒赶得四处乱跑。
“子敖誉士何其勇哉?”脚尖踢了踢剑士滚在地上的头颅,陈不可假模假样的叹了一句。后又看向蓝钟:“不知子敖誉士如何?若亡,本……”
“医尹说,八成死不了。”蓝钟看向他,还未走近便问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大善。”陈不可喊了一句,因为半醉的缘故,他的举止有些疯。喊过他再道:“子守也是公族,何必和这些贱民厮混?县公今日还曾说起你,说你拒了他的好意,宁做五十石的誉士,不做四百石的县左司马。嘿嘿…,县左司马,你可知一年还有多少、多少好处……”
“谢县公抬爱,蓝钟无意为官。”蓝钟一揖,就想转身离开。
“你以为……那陈牧真能请到……请到齐国剑士?”陈不可脸上全是酒醉的红晕,笑容可掬。
这句话顿时就把蓝钟拉了回来,他揖了揖才道:“请问司马,是何人请来的剑士?”
“何人?嘿嘿。”陈不可得意,得意到直抒胸臆。“你等真以为誉士是士?真以为入了王宫与大王对饮就是王臣?屁也不是!陈县是县公的陈县,不是大王的陈县。县公看你等敢战,这才、这才……嗝……”
陈不可打了个酒嗝,本该从**放出的屁现在从嘴里吐了出来,他毫不知觉,继续道:“你等只有忠于县公,才有活路。县公待人不薄,你若为左司马,或许不能钟鸣鼎食,锦衣玉食绝不少你,然若你等不忠于县公,更欲与县公作对……”
“我等无意与县公作对。”蓝钟早就预料到了是这种情况,他也不想与县公作对,可是……,“尚若有誉士的闾、族不缴那些例税,我等必与县府相安无事。”
“哈哈,”陈不可先是干笑,复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是前俯后仰,可瞬间他就收敛了笑意,脸作寒冰,瞪着蓝钟恶道:“不缴例税,你让我等何以为食、何以为衣?数百县吏、近千啬夫、闾胥、里正、党正、乡大夫,谁养之?你养?我养?”
“告辞!”蓝钟虚揖一记,转身就快步离开。
陈不可话没说完蓝钟就离开让他有些气急败坏,他最后大喊道:“勿以为大王护得了你!”此话喊出也不见蓝钟回头,更别说停步,无处发泄的他一脚就把收敛中的剑士头颅踢飞,那头颅飞起、落地,最后滚到了街角,一条黄狗奔过去嗅了嗅,赶忙将它叼走。这还是慢了,血腥味还引来了别的狗,犬吠撕咬中,一条瘦狗钻了空子,叼起头颅就狂奔而去。
“寡人闻之,楚国行朝国人之政,可又闻楚国大乱,有钱方可为国人,请问楚王,真如此乎?”会盟的最后是飨宴,越看女婿越满意的齐王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