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九年(1566)年末,雨秋平照例也带着家人回到清州城的天守阁参与除夕晚会。作为一个长期驻外的“封疆大吏”,一年到头他也见不到平级的同僚几次。因此,想要搞好和同僚的关系,就必须好好把握除夕晚会的机会。而如果按照雨秋平的计划,可能在不久后,他就会谋害织田信长,掀起叛旗。到那个时候,尾张中是否会有人愿意站在他的一边,就会影响到雨秋家的生死存亡。因此,他格外重视和同僚们的交往。
这次,他特意早早地回到了清州城。他和今川枫带着侍卫们,拎着不少价值不菲的礼物,去那些同僚家里挨家挨户地拜早年。而跟来的雨秋佑正是闲不住的年纪。看到父母都没有人留下来管自己,自己也乐得满大街疯玩。雨秋殇虽然并不情愿,却也被这个弟弟拖出去玩了。雨秋平本来安排了龙子和本多忠胜每天轮流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跑。本多忠胜为人古板严肃,办事也从来都是不讲情面,有他在的时候,雨秋佑这个小毛孩连家门都跨不出气一步。可是今天当值的龙子就好说话多了,耐不住雨秋佑一直在她耳边唠叨,心一软就放他俩出去玩了。
“阿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雨秋殇被雨秋佑拽着右手空荡荡的袖子,一个劲地往清州城城墙那边跑去。
“哥哥,咱们去那儿!”雨秋佑边用手指向不远处,边兴奋地笑道,“我昨天听说那边有一个蹴鞠场,好多好多小孩子都在那里玩的!咱们今天也去玩个痛快!”
“蹴鞠…嘛。”雨秋殇皱了皱眉头,微微点了点头。之前他们十几个小孩子在黑田城里玩的时候,雨秋平曾经教过他们蹴鞠。不过,他比不上学什么都快的雨秋佑,直到今天踢得都不是很好。因此,对踢蹴鞠一直提不上兴趣。
“对呀哥哥!”雨秋佑说着说着自己都兴奋起来了,不自觉地加快着步子,“你瞧,这不就到了!”
绕过一个弯,一个不小但也不大的蹴鞠场出现在两个孩子面前。尾张不比骏河,人们没有那么热爱娱乐和风雅,因此蹴鞠场没有多少。整个清州城附近,也就这里有几个像模像样的踢蹴鞠的地方。一共六个场子,有四个都是大人在踢。还有两个场子,一个上面挤满了二十几个小孩子,大家彼此推搡着去抢场上弹跳着那个花蹴鞠。而另一个场子,却只有七八个小孩,连标准的人数都没凑满。
于是,雨秋佑一边好奇为啥另外一个场的人不来这个空落落的场,一边拉着雨秋殇朝着那个场地走去。正巧,场上正在踢蹴鞠的人一个失误,蹴鞠就向着雨秋佑飞来。雨秋佑用小胸脯一停球,在用脚背稳稳地接住,垫了两下后,猛地一脚踢向了左边的风流眼。不过,他的脚法还谈不上多精湛,这个蹴鞠打在了木板上,“砰”地一声弹回了地面。
“加两个人吧!”雨秋佑挥着小手高声道,却意外地发现,场地上的七八个人,都用
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其中领头的一人,约莫九、十岁的样子,明明就站在落地蹴鞠的旁边,却根本没有去碰蹴鞠的意思,就在那里直愣愣地盯着雨秋佑和雨秋殇。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站在他边上的另一个大孩子不屑地高声道,“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什么意思?”雨秋佑看到他们的态度这么不友善,有些不满地回嘴道:“我们是来踢蹴鞠的呀!”
“滚去那边踢去!”那个领头的插着腰,抬起脚,用脚尖指了指旁边那个拥挤不堪的小孩子球场,“这里是我们的场子。”
“那边人太多了。”雨秋佑被领头的那个孩子的态度惹怒了,虽然比他小了好几岁,还是大声道:“你们这里人明明没满,凭什么不让我们踢?这里是公用的场子,又不是你们家的?”
“呦?你小子,口气不小啊!”那个领头的小孩看到雨秋佑居然敢顶嘴后,饶有兴致地迈着方步,领着身旁的几个孩子一起向着雨秋佑和雨秋殇走去,“哪里来的?哪家的小孩!”
“我们是雨秋家的!”雨秋佑十分自豪地报出了自己的家名,觉得肯定可以镇住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雨秋家的?那叛徒雨秋平的孩子?”领头的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立刻让雨秋殇和雨秋佑面色沉了下来任谁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父亲,肯定都会发怒的吧。
“我告诉你,你小爷我是柴田家的柴田三左卫门!”领头的人傲气地一拍胸脯,骤然提高音调道:“在这清州城城下町里,除了奇妙丸少主,就属我最大!你们这些骏河来的女武士也有脸在这里踢蹴鞠?给小爷滚!”
“你说谁是女武士?你说谁是叛徒?”雨秋佑此刻额头上也是青筋暴起,向前踏了一步,毫不畏惧地和高他一个头的柴田三左卫门对视着。柴田三左卫门身后的那些孩子都纷纷给柴田三左卫门起哄,但是雨秋佑背后的雨秋殇却有些不安地拉了拉雨秋殇的衣服,在他耳边轻声道:“阿佑,他们人多,你冷静点,别和他们起冲突。”
雨秋殇的开口,让雨秋佑稍微清醒了一下,他又看了眼柴田三左卫门和他周围的几个孩子,都要比雨秋佑和雨秋殇大几岁,个头也大了一圈。
不过,雨秋殇这一开口,却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柴田三左卫门打量了雨秋殇几眼,又看了看他右手空荡荡的袖子,恍然大悟地开口嘲讽道:“呦~~没有右手啊!这不是雨秋家的那个残废儿子吗?”
他话一出口,周围的几个孩子也纷纷大声笑了起来。“残废!”“残废也能踢蹴鞠?”之类的话纷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