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勿怪。”林秀贞直截了当地向着雨秋平承认道,“方才主公和你说的话,是老夫我建议的。”
雨秋平闻言愕然,有些讶异地看着林秀贞后者居然能够神色如常、甚至面带微笑地说出这样的话么?这实在超出了雨秋平的社交能力,以至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主公一向目光远大,不会关注这些细节,而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林秀贞并没有在意雨秋平的失语,而是自顾自地解释道,“他的脚步很快,他的志向很大,所以他需要那些能跟得上他步伐的人才。一旦是他认可的人,他便会放心地给予他们很多权力。”
“可是老夫我不放心。”林秀贞忽然话锋一转,抬起头来凝视着雨秋平的双眸,一字一字地道,“主公望着浩大的天下,老夫替他留意脚下的危险。红叶啊,你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了。功高震主,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不去刻意防范,反而要老夫来提醒呢?”
“在下对织田家忠心耿耿,没有想那么多。”雨秋平只得这样答道。
“就算是再忠心耿耿,如果家臣的实力太大,和主公的冲突也是无法避免的,这不是一份忠心就可以改变的事情。人的感情,是最容易改变的东西了。实力过强,主公会猜忌你,你的家臣会怂恿你,你自己的心性也会发生变化。纵使你不愿意,你也会被推着前进。到时候,就是不死不休的对决了。”林秀贞的话,和当年寿桂尼的那番话很像很像。
“老夫不想看到你和主公未来反目成仇,而你又完全没有自己削弱实力以自保的意思,就只能老夫出手来限制你了。”林秀贞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雨秋平道,“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很有野心的人。可是越是这样,越要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实力,别让外人有说闲话的机会。这一次你乖乖服软,继续为织田家奉献忠诚,主公是不会计较你的。其实,要不是老夫执意向主公建议,他本也没法算向町下手的。”
“多谢林殿下。”雨秋平五味杂陈地点了点头,“在下受教了。”
从本能寺离开后,雨秋平就向织田信长请了个假,连夜赶回领地,打算向国会商人们说明了这一情况。不过,雨秋平前脚刚到枫叶山城,后脚就被天野景德拦住了。
“殿下匆匆赶回,可是有变故发生?”
“权兵卫,你不是一直在鸦的本部里忙活吗?怎么出来了?你刺杀三好义贤的计划搞定了?”雨秋平有些讶异地问道。
“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天野景德并没有理会雨秋平说的话,而是继续追问道,“鸦的忍者告诉我,殿下在面见了织田信长后,就急匆匆地赶回了领地,到底何事发生?”
“主公和林殿下怀疑我功高震主,要削弱我的实力。不仅要让我交出铸火炮和铁炮的技术,还要让我把町商人每年2成的收入上缴给他。”天野景德是雨秋平的心腹,每次遇到这些勾心斗角的棘手事,雨秋平都会毫无保留地把事情告诉自己家里这个干脏事的人,“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把主公的要求告知国会的。”
“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比在下想象中的来得还晚一点。”天野景德闻言却丝毫没有雨秋平当时的慌乱,“那殿下是什么意思?”
“还能怎么办,答应吧,我去做做国会的工作,让他们同意把2成的收入给主公。”雨秋平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殿下有决心吗?”天野景德忽然没来由地开口道。
“什么决心?”雨秋平没反应过来。
“谋反的决心。”天野景德冷冷地低声道。
“什么?”雨秋平闻言一惊,迅速地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殿下对织田家…应该是没什么忠心的吧?殿下对织田信长有刻苦的仇恨,之前加入织田家就是为了杀了织田信长。虽然因为濑名殿下的遗书,殿下您终止了复仇计划。但是这么多年来,若是说对织田家有些感情,恐怕也是对同僚的眷恋吧。对织田信长本人和织田家的忠诚,连对已故家督大殿和今川家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天野景德露骨地剖析着雨秋平内心的世界,“应该不会有太多割舍不下的忠心吧?那做出谋反的决定也不是件难事吧。”
“你为什么忽然要谋反?不就是要了町2成的收入和铁炮、火炮的工艺吗?”雨秋平被天野景德难得的长篇大论给吓了一跳,不由得反问道。
“有了这次,就会有下次。织田信长已经对殿下起了疑心,早晚会对雨秋家动手的。”天野景德冷哼了一声,“这次他动手削藩的时候,我们还有力量反抗。这次不抵抗,下次不抵抗,等到他真的触及到雨秋家底线的时候,雨秋家恐怕连反抗的实力都没有了吧?”
“不会有下次的,林殿下承诺过我,只是为了避免我功高震主,才会做出这次决定。”雨秋平有些心虚地解释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