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没有客鑫田的人追来,托着季长醉一连奔了十余里的吕惭英停下了脚步。
“吕兄弟,我真是连累你了,但是小韵她们还在望水关里,我必须还要回去一趟。”
季长醉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对吕惭英说出了这句话,一路上吕惭英奔得太急,让他没有机会把话说出口。
吕惭英拍了拍脑门,道:“出来的太急,我忘了你还有两位朋友在望水关里了,可我们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你身上还有伤,就算回到了望水关,又要怎么把她们给带出来?”
季长醉道:“我不知道,但只要她们两个还在望水关中,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的。吕兄弟,你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还能顾上我的安危,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接来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让我来想办法就行了。”
吕惭英道:“我家老爷子常对我说别人的忙都可以不用帮,但唯独你季长醉的忙是非帮不可的。现在虽然望水关里是龙潭虎穴,我也同你去闯上一闯,大不了将性命丢在里面也就是了。”
吕惭英正说着,一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封不贵忽然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怎么了?”
吕惭英连忙扶起封不贵,发觉他浑身都像棉花一样柔软,感觉很不对劲。
封不贵喘了几口粗气,很是艰难地道:“少……少主,想不到那客鑫田的‘碎心掌’原来已经练到十成的火候了。”
吕惭英看着鲜血自封不贵的嘴里不停的涌出,焦急地道:“你说的什么话,客鑫田那老狗的什么狗屁‘碎心掌’就算练到了一百成的火候,也一定伤不了你的一根汗毛,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封不贵道:“少主,我也不想有事,但是我……我的心脉都几乎被客鑫田给打碎了,他最后打我那一掌的时候,我的外功已经散掉了,其实在那个时候,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吕惭英此时感到无比的悲伤,封不贵从他一出生开始,就一直担当着他的贴身护卫,可以说封不贵对他的了解,比他的父亲吕渡衣对他的了解还要多。
但吕惭英一直以来对封不贵的称呼都是“你”,这不是因为他不尊重封不贵,而是因为他已经习惯如此了。
现在封不贵这个在吕惭英的眼里永远也不会死去的高大男人,终于就要死了,吕惭英不知道他是在什么的支持下,才能在心脉尽碎的情况下跟着他狂奔了十余里路,他只知道要是换作自己,肯定是连一步都走不了的。
“封伯伯,从小到大,我都没少让你操心,你对我的好,我也一直都记在心上,但我总想着以为以后会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报答你,那曾想到竟然已经没有以后了。”
吕惭英说着说着,已经是涕泪俱下,泣不成声,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哭泣,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生也不会有哭的时候,却没想到此时眼中的泪水就如同夏日的暴雨一样,毫无征兆地就疯狂地落了下来。
封不贵第一次听见吕惭英称呼他为“封伯伯”,竟然张开嘴大笑了起来,尽管他现在心脉尽碎,所承受的痛苦是常人根本就难以想象的,但是他却笑的这么开心,好像这时正是他一辈子里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一样。
“少主,我能在临死之前,亲耳听你叫我一声‘封伯伯’,已经是死而无憾了。我年轻时跟随你父亲闯荡天下,但我曾经背叛过他,害过他,可之后你父亲非但没有杀我,还让当你的护卫。那时你刚刚出生,整个吕门都在反对,但在你父亲的坚持下,我还是当了你的护卫。”
封不贵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出了大量的鲜血,脸色变得比纸还要白,没有一丝气血,嘴唇发灰,季长醉看着他,知道他很快就要离世了。
“封伯伯,你喜欢我这样叫你,我叫一万声,不,叫十万声给你听好了。你现在就不要说话了,听我叫你好了。”
吕惭英看着封不贵,不想让他再说话了,他虽然不通医术,但是光看着封不贵吐出来的鲜血,他也已经知道封不贵已经快不行了。
封不贵强忍着咳嗽和愈来愈强的睡意,道:“不,少主,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不把这些话说完,我会死不瞑目的。当了你的护卫之后,我凡事都尽心尽责,就是为了偿还对你父亲的愧疚,现在看来,我终于是偿还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