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钰钰躺在季长醉怀里,胸口在不停地渗着殷红的鲜血。
段钰钰道:“我就要死了,你难过么?”
季长醉道:“你不要说话了,这样的伤,我马上让申言年那个老混蛋赶过来,他一定能治好你。”
段钰钰按住季长醉的嘴,道:“不,我要说。你知道,我也知道,我活不成了。你难过么?”
她不等季长醉回答,又道:“你不要告诉我,让我留个幻想,我幻想你一定特别难过,比死了还难过。”
季长醉道:“你没做过一件恶事,老天爷不会瞎了眼,唤你走的。”
段钰钰道:“老天爷没有瞎眼,他见我跟你这个坏事做尽的大恶人走的太近,早就想抓我走了。”
她吃力地把头靠紧季长醉的胸膛,哀怨地带着哭腔道:“你从来没有正经地抱过我,我好恨!”
季长醉紧紧抱住段钰钰,不觉红了眼眶。
段钰钰笑了,她觉得自己头一次笑的这么满足。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季长醉,道:
“或许十年前你就不该到承天来,这样不管是我,还是指柔姐,就都不会见着你了。
这样就可以少为你生许多气,少为你操许多心,少为你叹许多气了。
可要是十年前你没到承天来,我就见不着你,我一定又会后悔的。
季长醉你听着,我要你这一辈子都要记得我。”段钰钰说到这里,断肠欲裂,恸哭不止。
季长醉惨然道:“我即便是死了,也会永远记得你。”
段钰钰抓牢季长醉的手,还想再说话,却突然连喘了几口气,只是断断续续地说着“来世”两个字,她说着说着,两眼慢慢发直,流下了两行长泪,过了一会儿,泪水渐渐变干,松开了紧抓着季长醉的手,再也不省人事。
季长醉知道段钰钰已经魂归天外,他看着自己的两手空拳,只感觉自己的心寸寸碎裂开来。
他没有想到把胡思源碎尸万段,因为段钰钰已经如此了,就算把胡思源杀上一万遍,又能如何呢?更何况胡思源已经死了。
季长醉抱着段钰钰,沉浸在灰色的世界里,全然没有感受到姚焕然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姚焕然拔出插在胡思源心口的剑,让亲兵都站在原地待命,然后对季长醉道:“末将姚焕然奉陛下旨意,前来召状元郎回京师面圣。”姚焕然自称“末将”,这是给了季长醉天大的面子。虽然自古以来,文官的地位都比武将要高出不少,可姚焕然腰间悬挂着的诸侯剑,已经让他位极人臣,除李熙尧外,在大朝境内,没有谁的地位能高过他!
“你为什么要杀了胡思源?”季长醉仍然抱着段钰钰,也没有看姚焕然一眼。
姚焕然道:“我一时手痒,只能怪胡思源运气不好,正好撞上了我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