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溪心中明白了，方社长知道中午凌华社的卢青娘子去找了她们，现在有些怀疑，她们要来宣布离开玉弦社。
沈定溪也不想吓他，便直接道：“那便开始吧！关于祭乐节的事，我已经有了些初步的规划，需要好好了解一番社里的人，方老板先带着我们认一下社中未见过的人吧！”
方社长彻底松了一口气，而后堆起了笑容，“好好，你们跟着我，我先为你们介绍社中一位厉害的乐师。”
他也不管社员们的喧闹，只领着两人往台下的一个方向走。
沈定溪一路经过一些人的身旁，就听得不断有人向她和沈和薰称赞恭维，这与昨天的经历相差甚大。
处境转变的太多了，沈定溪心中高兴，脸上就带上了大大的笑容。
几人停在了一老一少的人身前，听着方社长介绍，“越老，这两位就是沈家的两位小娘子。”
说完，他转向沈定溪，“这位是越利鸿越老，是咱们玉弦社最为厉害的唢呐匠。不光在玉弦社，早些年他在登江府都有大大的名气，就连……”
“好了，好了。”越老在一边摆手，摇头说道：“以前的事不要再说了，如今我可当不得那些名声。”
方社长忍不住道：“您老现在也厉害，要不是我这玉弦社拖累，您去李家的戏班吹唢呐也是使得。”
越老笑笑，却不再和他多说，而是看着沈定溪两个，略微瞪着眼道：“你们两个小娘子真是厉害，今天上午的演出我虽没有参加，但现在外面都已经传开了，说是玉弦社出了两个天赋惊人，技艺也惊人的小娘子。那首《战马奔腾》到底是怎样的曲子，竟还被人夸神乎其技！老朽真是想见识一番。”
越老的说话声中期十足，面貌也不算老，不过时人上了四十岁，都是这样称呼。
沈定溪看他是真的惊奇，再看看他手中拿着的一把唢呐，心中微动，而后说道：“越老谬赞了，这次祭乐节不是还有五天吗，这五天一同排练，到时候我们为你老弹奏那几首曲子也是很容易的事。”
她话说完，越老神情一怔，方社长干笑几声，找了个借口，连忙拉着沈定溪走到一旁对她说：“沈二娘子，你有所不知，这几年越老是不出场的。”
沈定溪奇怪，“这是为何？”
方社长有些尴尬，“这……还不是因为玉弦社的杂剧越来越差了，越老看不上，我也不敢弄砸了越老的名声。”
沈定溪觉得十分奇异，“所以，这为越老就是一尊吉祥物。”
吉祥物？方社长先是没有理解，嘴里咂摸了几声，而后认同的点头，“吉祥物，就是吉祥物。越老的技艺没的说，从前他真是很出名的乐师，一把唢呐吹得是神乎其技，尤其是吹百鸟音，仿的各种鸟儿的鸣叫十分的逼真。就如同今日小娘子你用二胡拉出的骏马嘶鸣、马蹄声一样。”
他道：“这百鸟音用在杂剧里，可以为杂剧增色甚多，所以越老曾经是杂剧最好的伴奏乐师。好剧配好曲，不光是百鸟音，越老的气腔甚长，各种唢呐调子俱都能吹出。曾经玉弦社也算是数得上的音社，越老本不是玉弦社的社员，只是被那些大社的人攻讦，又不耐烦那些大社里的阴谋诡计，就来到了当时不大不小的玉弦社。”
沈定溪问：“那为何现在养成了吉祥物？”
方社长哭笑不得，“小娘子，你这样一说，似乎吉祥物也不是什么好词啊。”
他解释道：“玉弦社一直走下坡路，杂剧越来越不行，越老也是孤掌难鸣，说来也是我无能。不过咱们玉弦社一直少有那些杂乱的规矩，也没有那些浮躁的风气，越老就一直待了下来，后来收了几个徒弟。只不过那些徒弟养出来后，都走了，还是只有越老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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