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被这个侄子顶撞的一天,孟月程腾地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
“孟中亭,别给我装不懂!”
从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一下跌到了被告发、软禁的地步,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此刻的孟月程,就像一个虽然可能燃爆的火药,经不起一点火星的挑拨。
他指着孟中亭,“你给我写信给你外祖父,让他替我说话!皇上现在最看重他,他要是保我,比什么二老太爷张阁老都好使!我好过了,孟家才能好过,我要是死了,你们觉得孟家还能立住吗?!”
孟中亭在他的吐沫星子下无动于衷,孟月程见他这个样子,不由想到了孟月秋拒绝他的情形,他一怒,一把要抓住孟中亭的领口,孟中亭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招,一闪身,错开了去。
孟月程一击不中,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孽障!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彭家会倒吗?!我会被连累吗?!至于后面被邬陶氏一攀扯,连脚跟都站不住?!都是你!全是你害得!你给我过来!”
他真是要疯了,一把抓过花壶向孟中亭砸来,孟中亭及时躲闪,又躲了过去,可他也被孟月程接二连三的怒骂、袭击和推脱惹怒了,更是想起了之前自己被这个大伯父唬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而就这个大伯父孟月程,在他外祖父下落不明、母亲病重的时候还不忘了利用,这样的人,他凭什么让外祖父帮他说话?!
孟中亭突然冷笑了起来,他说不可能,“三伯父说得对,你只是你自己,你不是整个孟家!你垮了,还有二老太爷、二伯父、三伯父和我爹以及我们所有孟家子弟撑着,你做的事,我们没有掺合,你有罪,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一旦我们替你说话,那才是孟家全族垮塌的开始!”
这话一出口,孟月程就愣住了,他怔怔,“你说什么?!”
孟中亭攥住了手,“大伯父,好自为之吧,不可能有人替你进言!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说完这话,孟中亭直接转身离开了孟月程的院子,外面的风清透寒凉,他大口呼吸着,不去管身后高声的谩骂,他只是觉得畅快,若是自己早就能想明白,没有被孟月程骗,是不是早就不一样了呢?
可是一切不可挽回,都随风飘散了。
他回到自家小院门前,看见了站在门槛上焦急往这里看过来的楚芸芬。他突然心下一暖,孟月程做的事是错的,但是他的妻子没有错。
“芸芬,”孟中亭走上前去,风把他最后一口浊气吹散,他握住了楚芸芬的手,看向她担忧的脸色,“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朝中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人帮助的孟月程只会更加疯癫,孟家有他在,就算能保全,也会元气大伤。
孟中亭这次终于理解家族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家族不是孟月程一人独大,但是却不能因为一人把所有人拖下。
他有心想去寻孟月秋商议,可三伯孟月秋因为与孟月程政见不合,已经搬出了孟家。他是代表二老太爷释放关于孟家对孟月程看法的信号,孟中亭有点明白。
不过他不是二房的人,而是孟月程的亲侄儿,一旦孟月程获罪,牵连最深的就是他父亲孟月和,和他们小四房这一枝,尤其四嫂还是邬家的女儿,他们这一房虽然并未同流合污,却也算是深浅其中。
“大伯父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我只怕他把整个孟家往死里拖。”孟中亭愁眉不展了一个晚上,楚芸芬陪了他一个晚上。
“三伯父那边,定然是有了成章,只是咱们这边,公爹远在扬州,不知该如何行事。”
楚芸芬也知道他们和孟月程这条沉船绑的最紧,不和孟月程一起沉沦,就必须想办法自救,他问孟中亭,“能加快联系公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