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又一次被马车塞满。

    魏铭瞧着这一次的阵仗,可比上一次大多了,他站在茅亭下等叶兰萧,略一站定,就见叶兰萧阔步走来。

    “久等了。”

    魏铭说并无,两人也不客气,坐下来开始摆棋,言语里却交流起正经事来。

    叶兰萧先开了口,“家父同我说,人已经来了八成,明日上晌,他们正经论一次,我瞧着他的意思,想一次把此事定下,接下来,便开始引那常斌上钩。”

    这么快!

    魏铭转念一想,前一世,常斌在南直隶还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就因为私挖宗亲坟墓,被撵出了南直隶,叶勇曲等人的动作快,也不奇怪。

    只是他和叶兰萧想在常斌身上做文章,想把事情闹大,从而引发朝野上下对矿监税使的反对,迫使今上把成命收回去,这不是一两日就能做到的。

    他们必须先把叶勇曲等人给拦住,让那常斌继续发狂,然后伺机制造动乱,更要紧的是,声势要浩大,却不能搞的百姓遭殃。

    魏铭同叶兰萧谈过很多办法,都不能成行,既需要叶勇曲等南直隶官员的配合,又需要常斌入套,不是这么容易。

    不过眼下,他们先把叶勇曲等人的驱逐办法拦住,才是真的。

    叶兰萧不是没有试图说服叶勇曲,叶勇曲却奇怪地看他,问,“你近来是不是总和那魏铭一道?净说些纸上谈兵的话!你好歹是两榜进士,怎么能被他蛊惑!今上的成命是那么容易收回的吗?!不要信他了!”

    叶兰萧很无奈,回头打趣一样说给魏铭听,魏铭哭笑不得。

    他也不多言,叶兰萧能信自己已经是极好,既然叶勇曲劝不动,便不劝了,直接行事。

    魏铭道,“常斌也晓得扬州南京这里,官员对抗的厉害,只在滁州周边打转,不肯出动,派些参随过来收税。常斌谨慎,倒让那些爪牙横行霸道,试探南直隶官员的底线。”

    魏铭前两日并不在山上,送走了崔稚一行,他便从丐帮得了消息,往仪真北边一处矿山去了。

    矿监税使,顾名思义,这些拿了今上特谕的太监们,最主要的业务,就是收取矿税以充国库。

    原本矿税一条,大兴律有所规定,却因为早年采矿的人少,税收的也少,很多新矿并没有税收可言。

    今上就是瞧住了这个空缺,派了太监们下来,来征收这一道矿税。

    从前矿税之所以没有,就是因为采矿的收入并不多,百姓靠山吃山,本就不容易,现在突然加税不说,还在没有明文规定的情况下,由矿监税使一手裁定。

    岂不是,矿监税使想收多少,就收多少?

    原本老百姓交税也没有什么,但没有规矩条例,由一个人说了算,今儿多了明儿少了,全看此人心情,这样,百姓手里的钱岂不是像暴露在大风里面,风一吹,呼啦全都跑了。

    这些百姓之所以挖山开矿,就是因为吃不上饭,这样一来,更吃不上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