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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城陵矶

    既然朝廷确定有征伐武平军的意思,而且还为此准备了周详的作战计划,并且通过使者带来了明确的旨意,那剩下的事情就在于慕容延钊的发挥了,而这个事情,对于慕容延钊这样的宿将来说显然只是小菜一碟——不管是对付荆南军还是武平军。

    动用了三个军的侍卫亲军部队作为主力,再加上数万州郡兵为辅助,还有慕容延钊、何继筠和王继勋这等宿将指挥,实在是牛刀割鸡,即便武平军有活蹦乱跳的周行逢来指挥都不行。

    当然,如果武平军有周行逢在,也就没有了张文表乘丧作乱,郭炜倒是不见得会在这个时候对武平军动心思。

    周行逢虽然也肯定是打不过慕容延钊率领的虎狼之师的,但是只要有他在,武平军内部就还是铁板一块,那样即便武平军还是打不过朝廷大军,都会把战事给拖延下去。这战事一迁延下来,天下的局势就随时可能会发生重大变化了,契丹和南唐这样的大敌就在身侧,郭炜可不想被小小的南平和武平军拖住了手脚。

    对付小敌,先打后打其实都无所谓,关键还是在于掌握好时机,只应该选择能够快速解决问题的时候去打,这样才不会因为盲动而陷入泥潭之后,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心腹大敌在一旁休养壮大。

    类似的教训,郭炜前世是见得多了,两大霸交替在帝国坟场栽跟头,那可是三十年内一轮回啊,不是它们如此配合,中国的复兴之路也走不了这么顺畅。

    而在如今的这一世,李景因为贪图闽国和马楚内乱的机会,在缺乏精心准备的情况下就贸然介入,破坏了李昪一直以来奉行的休养待时战略,结果土地没有能够扩张多少,进取中原的良机却活生生地从手指间滑过去了,这个教训才过去十多年呢。

    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南平和武平军同时临丧换上了幼主,而且武平军还发生了内乱,确实是干预的好时机,再说郭炜还有“宋朝的历史经验”可以参考,但是他仍然对出兵攻略荆湖是慎之又慎。

    出兵,郭炜一方面预先精心计划选准时机,一方面在不影响其他战线的情况下尽量调集精兵强将,力求一击即中,而且以猛虎搏兔的局面还在极力争取用尽全力,就是为了不出现任何意外。

    作战,郭炜又尽量做到计划全面,充分信任前线将领,力图减少东京和前线之间的讯息往返,以免因此带来行动迟缓的弊端,以便给前线将领营造一个自如的作战环境,力争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场战事,使得契丹、南唐等大国来不及作出反应。

    现在就要到郭炜的苦心孤诣获得报偿的时候了。

    显德十年的二月二十六一早,在得到郭炜的充分授权以后,湖南道行营都部署慕容延钊迅速行动起来,他把江陵驻军的控制权移交给了荆南都巡检使曹翰,自己则和行营都虞候王继勋带着行营的留守兵力南下,由陆路开往朗州,追赶副都部署何继筠和都监李崇矩所率前军的步伐。

    而在慕容延钊出动之前的二十五日下午,东上阁门使丁德裕已经被慕容延钊派往涔河镇,如京使赵延勋则被他派往监利,两人将分别向驻扎在那里的湖南道行营前军马步军和楼橹战棹部队传令,着其即刻向南开进,以平复武平军为目标,沿途遭遇任何阻挠,一律予以击破。

    当然,作为王师,凡事都是要讲究个名正言顺,先礼后兵乃是必须的程序。

    郭炜在通过梁义向慕容延钊传达进军的旨意之外,还通过梁义给停留在江陵的内班高品窦神兴交代了任务,就是要他再跑一趟朗州,宣谕武平军节度使周保权等人,严令其不得抗拒王师。

    肩负着重任的窦神兴将会以驰驿赶往朗州,保证跑在行营军队的前面,即便武平军阻断了境内的一切桥梁道路,他也必须把郭炜的意思带到周保权那里,哪怕是通过武平军的前线军士转达。

    不过自从武平军阻断境内交通之后,在湖南道行营这里,无论是谁都已经很清楚他们的抵抗决心了,所以窦神兴的真正任务其实就是去做个样子,并没有人对他出使的结果心存侥幸,大军南进的步伐不会因为他而有半点迟滞。

    一如众人所料,窦神兴很快就打道回府,郭炜的话该转达的都转达了,只是武平军一无所复,接下来就完全要看军队说话了。

    首先和武平军遭遇的,是顺着长江向岳州进发的楼橹战棹部队,虽然监利距离岳州比涔河镇距离澧州要更远,但是长江上面在这个年代可是没有办法堵塞交通的,船队顺流而下快得很,而陆路方面则要沿途修桥开路,行动因此而迟缓了许多。

    “右前方发现大量帆影,怀疑有敌军大型船队出没。”

    攀招手观察到的情况,很快就从先锋船的桅杆上传到了旗舰,获知疑似敌情的湖南道前军战棹都指挥使楚白和战棹都监武怀节相当淡然,只是吩咐属下再探,一旁的湖南道前军战棹副都指挥使兼排阵使梁延嗣却是极为讶异。

    “此地离三江口(湘江、沅江和长江的汇合处,而洞庭湖也是从这里汇入长江,在现在的湖南省岳阳市北面)尚有一段路,岳州守军纵然派遣船队迎击,也不会出三江口进入大江,怎么攀招手就看得见了?右前方……那不是大江南岸么?不对不对,敌军船队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