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盖,遮蔽了阳光,凉风阵阵,卷起了风尘。一条乡间的坎坷小路上,一辆驴车吱吱呀呀,瑀瑀独行。驴车外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男的面慈心善,沉默赶车,女的一脸横肉,骂骂咧咧。

    “呸!你这不要脸的下贱坯子,狐媚的性子,仗着自己有两分颜色,一天天的就知道魅惑男人,完全不知廉耻。”

    “这俗话说‘人活脸,树活皮。’你做出这样的事,那就是没脸没皮了!这人没了脸皮还活个什么劲儿?我要是你呀,就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也不知你娘家人是怎么教你的?我记得这淫乱罪在乡下可是要被绑着游街,然后浸猪笼、沉塘的。哎呀,那可真是好极了,不知老婆子我能不能赶得上看月娘被沉塘的好戏?”

    “唉,你有今天这下场,也要怪你家没教养。你娘生了两个女儿,本就做的是粗粮养大,然后卖钱的打算。定是没用心教导你们的,如今你们姐俩都被主人家退回去了,这结果也是必然,活该!”

    “依我看,你们姐俩的名声在村里怕是待不住了,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不如别回去了,跟你姐姐凑个伴,在镇子上找个暗门子……”

    “唉!黄妈妈,你就少说几句吧!这眼瞧着天就要下雨了,不如好好赶路。”车上的老汉叹着气说。

    老妇人头转过来,瞪着眼睛骂道:“呸!你这老余头是不是也被这狐狸精迷住了?怎么向着她说话?鞭子在你手上,车是你赶的,你想快就快,想慢就慢,老娘说话怎关你什么事?”

    “哎,好了好了,你这张嘴呀,我真服了。我看主母派你跟来就是为了给人添堵的是吧?”老徐头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说。

    “你这老余头胡乱说些什么!敢编排主母,不要命啦!”

    “哎哟,黄妈妈你不要胡说,我可不敢担这罪名。算了,你想说什么我不管了行吧?只是你说你的,可别再扯上我了。”

    ……

    近乡情更怯。马车里,徐月娘梨花带雨,泪湿衣襟,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爹娘。

    徐月娘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她的脸惨白得吓人。徐月娘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心痛得简直无法呼吸。

    金兰香昏昏沉沉的,头重得像吊着一个大石头似的。马车外面的吵嚷声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恶魔的咒骂,让人心烦。不过,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一个可以让她安心的地方。

    终于,驴车停下了。徐月娘背起包袱,抱紧孩子正要下车,却听见黄妈妈跳脚咒骂的声音更大了。

    “老徐家的人快点儿出来!把你们这犯了淫乱罪的女儿领回家去,我们家老爷不要她了!你们养的闺女厉害呀,敢在我们老爷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偷人……”

    “啪!”

    “啊——”黄妈妈捂着脸上的一道红痕惨叫起来。扭头一看,原来是月娘拿着鞭子甩了她一下。

    徐月娘恨恨地瞪着眼睛,骂道:“黄妈妈,闭上你的臭嘴滚吧!再敢在这里胡说一句,我非抽烂了你的嘴不可!”

    黄妈妈不可置信地盯着月娘怯怯地退了几步,她没想到一路上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徐月娘,那个一向柔柔弱弱的徐月娘,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瞪着红红的眼睛凶狠地看着她。

    看到老徐家的人出来后,黄妈妈又鼓起勇气骂了起来:“怎么,月娘你做了偷人的事,还怕人说了?我偏要说!老徐家的,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女儿偷人,我们家老爷不要她了,现在给你们送回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