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李会长的一顿吆喝才算止住了众船行东家们的造反。
他的淫威甚久,东家们也都怕惯他了,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轻易得罪慈宁王府的恶犬。
知晚哭诉了一通之后,便止住眼泪,在一旁饮茶补水,冷眼看着李会长焦头烂额地狂吠吓唬人。
那李会长还真拿她当了傻子糊弄。
如今慈宁王府和田家都是瞪大眼睛找表哥的茬子,她自己的船行周转不灵,都没有跟表哥说过半分,哪里还会拿李会长的营生麻烦表哥?
再说李会长见这个大小姐一点儿都不上道,那脸也拉得老长。
骂完了众位东家,他转身又三言两语间敲打着知晚,要将她船行的会费再涨一涨。
知晚正饮着茶,用纤细的手指摩挲着一把小小的朱砂茶壶,听了坐在对面的李会长那阴阳怪气的说辞,她倒也不恼,只微微一笑道:“李会长,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您这么下去迟早是要出大事儿啊!”
李会长冷哼了一声,拉着长音道:“那就请盛小姐也将这话说给成将军听听,我们这河埠头上都是一家老小等着张嘴吃饭的,他将事儿做绝了,也给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说完,李会长便率先起身拂袖而去。知晚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喝干一壶好茶,然后便也离开了行会。
她心里清楚,如果会长这么不断加码的话,那船行就算是顾客盈门也是赔钱的买卖,李会长这是立意要断了她的生路,逼着她去找表哥帮忙。
这么想着,知晚冷笑了一声,便走出了行会。
当她回家的时候,姑母桂娘正好出来,看见她便道:“你回来的正好,袁光达家人已经到了临县渡口。他家来信说,运过来的聘礼有些多,走陆路怕颠簸坏了,便想要找船运到京城。可是最近外地的船行都不能进京,想要进河埠头就得换什么入了行会的船。他家人生地不熟,便托人捎信给袁光达,让他帮忙找船,你不是正开船行吗?能不能安排一条船过去,给他们捎带回来?”
知晚自然笑着点头应下,又问:“一条船够吗?若是他家来人多,还是多派几条船才稳妥。”
盛桂娘连苦笑都挂不住了,只看了看左右,见女儿不在,便放心埋怨道:“这边疆僻壤穷山窝窝里来的人就是事儿多,可能听说儿子娶了上司的亲妹妹,便将整个家底都掏空了攒嫁妆。也不知买了什么瓶瓶罐罐的,就说怕碎,还得写信来显摆一下。我便是跟你私下说说,听袁光达传话时,我的心都堵得喘不上气儿来,可又不能不给他家面子,派去条船应付下得了。你若派得多,害得空船去空船回,他家别疑心我们是在讥讽人。”
既然姑母这么一说,知晚也不好辩驳,便吩咐人给船行送信,派艘最大最体面的船去。
盛桂娘言语间嫌弃着亲家也是有缘由的。
她家姑娘被那个田寡妇姑侄害得如此凄惨,仓促间随便抓壮丁一样地定了亲,京城里满是等着看笑话的。
尤其是成家的歪门邪风,居然拿了罪魁祸首高拿轻放,只因为田佩蓉又有了身孕,便将这事儿轻描淡写地翻页过去了。
当盛桂娘听说田佩蓉又有了身孕的时候,堵得一天都没吃下饭,只觉得她那个肚子难不成菩萨点化,真是想生便生,怀得及时,这样以来,成家便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处置田氏了。
现在女儿要成亲了,那成家还装模作样,送了些礼来,就连大房的钱氏也来了,说是帮着盛桂娘张罗婚事。
她嘴上说得甚好,说什么姑娘成亲时不能娘家没人。就算成培年和盛桂娘私下里的恩怨再多,也要暂时放一放,大人私下里再怎么不和,女儿成亲的时候,也总是要给彼此些面子。
到时候成家的族长亲戚也都会出席,算是对得晴之前所受委屈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