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住到了缉事厂对面,大早张知却还提着一叠卷宗到对面来。
对面的这处宅子,比起缉事厂的宅子小了太多,但是居住环境却好上不少,也主要是因为徐杰把那缉事厂的庭院景观都夷为了平地。
看着张知放在茶几上的卷宗,徐杰皱了皱眉头,看向张知。
张知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都督,最后一点了,二十多件。”
徐杰摆摆手,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张参事,以后不能再称都督了,最后二十多件了,你说与我听吧,我懒得仔细去看了。”
张知起身往前,翻看一卷,慢慢说道“都……公子,此人是开封府的孔目,姓田,有人告他帮李家强买过铺面,也就是原来东来粮行的铺面。证人不少,东来粮行之人也有招供,证实他收过东来粮行大掌柜送去的钱财。”
徐杰刚才好说懒得仔细去看,此时却又接过了卷宗,细细看了起来,又想起东来粮行那临街的十几个大铺面,片刻之后,说道“送太原吧。”
张知点点头,拿笔在卷宗末尾记录着几个字充军太原。
所谓充军,并非真的送到边镇当打仗的士卒,而是送到边镇当苦力,修补长城堡寨与军事设施,修路,运送粮食等苦力差事,还无粮饷。
张知又拿起一卷,开始细说。
徐杰不时接过卷宗自己又细看一番。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卷宗也看完了,徐杰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开口说道“往后这缉事厂的事情,就不要过来问了,你们商量着自行定夺,待得你诰命下来了,就该负起责任了,这份差事,你做得来。”
张知还是有些不安,因为这份差事与寻常衙门的真不一样,若是张知真的成了缉事厂的新都督,更是会经常面圣,常常在皇帝身边。张知这辈子也只在考进士的时候见过一次皇帝。说直白一些,就是张知这么一个小官,还没有真正见过世面。
所以张知问了一语“还请公子教导一二。”
张知并不矫情,有些直白,若是别的官员在被罢官的上司面前,必然说不出这样的话语。官场也不是这种交流方式。但是张知还是直白发问,让这个已经被罢官的上司教他怎么做这个职位。兴许这也是以往张知一直不得升迁的原因。
好在被问的是徐杰,徐杰开口答道“生杀予夺,看似权柄在握,却也是压力,真到了你自己执掌这份权力的时候,不必惶恐不安,但求无愧于心。与上不可谄媚,与下不可放任,事关许多人生死,不可懈怠。良心便是官心。”
徐杰没有什么为官之道去教张知,这个位置,最重要的就是无愧于心,才能真正发挥出缉事厂衙门的作用。不对上谄媚,不对下放任,不轻易定夺生死,自己也不要懈怠,以良心为官心,也就足够了。
张知恭恭敬敬一拜,上前拿起那一叠卷宗,口中说道“公子,告辞了。”
徐杰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门口,看着张知从小巷而出,过了大街,进了那城东缉事厂。
徐杰回头看了看徐狗儿,笑了一语“唉,门庭冷落啊。”
徐狗儿闻言气愤非常“少爷,人心就是如此,原先那些人哭着喊着求见少爷,如今门口却一个人都没有了,人走了茶就凉,你说气人不气人。”
徐杰看了看徐狗儿,对于徐狗儿说出这么些话语还有些诧异,徐狗儿再也不是原先那个乡下小子了,说起话来还带哲理。徐杰却回了一语“不气人。”
“如何不气人,当真气煞个人,以后啊,少爷若是以后再去哪个衙门里当官,我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也当听人说说话语,看看人的面相。琢磨琢磨人心,待人接物也当有个区别。”徐狗儿说得正儿八经。
“嘿嘿……狗儿,一番好见地啊。”徐杰夸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