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淑阳微微垂眸,视线在自己的腹部浅浅扫过,继而她抬起目光,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回头再说,先去看看小玫。”

    确知祁玫没事,但看到祁玫戴着面罩紧闭双眼的样子,祁棠还是连肺腑都透彻地凉了凉。

    他仔细观察了片刻,才从祁玫身上捕捉到呼吸时起伏的淡痕,就好像褪色的花瓣,脆弱又零落。

    “小玫……”宴任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姑姑知道小玫的事情?”

    仿佛被抽去温度,祁棠的手掌有种失血的僵冷,宴任穿入他的指缝,慢慢揉摁着他发凉的指节。

    “不是特别清楚。”宴淑阳叹了口气,“小玫其实不太想让我知道。”

    祁棠走到病床边缘,俯身紧紧地盯了一会,嘴唇被冷然的色泽泅染,后怕、顾虑,在心底重叠成阴霭般的深影。

    他想抚一下小玫的长发,或是小玫的脸颊,可到处都太一触即碎,碰都不能碰上一下。

    就好像只需一点不明显的撞击,都会让摇摇欲坠,被刻下裂痕的生命瞬间溃裂。

    呼吸变得浅缓,喉管下仿佛被硬力拽紧,他的视线微一虚渺,似乎日光融尽,躺在这里生命垂危的可能是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宴任。

    眩晕,把清晰的思路践踏,因而所有都一塌糊涂。

    颤抖的指尖几次微微绷紧,剧烈起伏的情绪崩溃一样在血管中汹涌——他曾经对宴任做过什么一无所知,曾经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知道祁玫在几年之前曾在病床上无法出声,只是虚弱地呼吸着——

    他一直都不知道,他本来也会继续一直不知道下去。

    宴任一把扶住了他。

    “祁棠?”宴任的声音急虑起来,“脸怎么白成这样——”

    祁棠的视线微微发颤,吞咽了几次后才强撑地找回思绪,看向正要去叫助理的宴淑阳,“我没事……姑姑,是严卿华吗?”

    宴淑阳的手臂在把手上停了停,但还是先推门交代助理去把医生找过来,才扭头叹息着说道,“我觉得是。”

    严卿华——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在什么时候和小玫有了联系?

    “小玫说来我这里玩,其实有挺长时间不住在我这里,说是住在朋友家。这个应该你们都知道?”宴淑阳问。

    宴任颔首,让祁棠先坐下来,皱着眉伸手抹去他鬓下的冷汗,“怎么回事?”

    祁棠攥紧宴任的手腕,既不让他擦拭也不让他多问,只是维持着宴任的手贴在他的颊侧,没让他有抽手的机会。

    “那个朋友……”

    “已经让人去查了,今天应该就能出结果。”宴淑阳疲惫地再次坐了下来,看着医护人员匆匆推门而入,“很隐蔽,不查都不知道这么难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