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惊讶地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外面。
此刻楼笙并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经被另外两人看了个精光。从画上飘下的女子衣服首饰一如画上所绘,手腕上果真拴着一根红线,一直连到楼笙腕上。李朝歌顿时了然,难怪楼笙刚才要用红线在自己手腕上打一个结,看来李朝歌的猜测没错,画中女子手腕确实被红线拴住,尾端藏在衣服下面,一直延伸到画纸外,被楼笙压在画轴里。楼笙先把红线打结,才敢放画中人出来。
这个画中人多半就是逃脱的飞天了,不知为何被楼笙找到并困住,看起来楼笙还掌握了操纵飞天的办法。楼笙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红线,说:“你逃不掉的。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帮我跳完这支舞,我就放你自由。”
帷幔轻晃,外面楼笙和‌飞天的影子若隐若现。李朝歌想要看到飞天的全貌,不由直起上半身,努力从缝隙中看飞天的脸。她心思全在飞天上,一不留神,额头撞到了什么东西。
李朝歌抬头,发现自己已经十分逼近顾明恪,刚才她的额头就是撞到了顾明恪的下巴上。最‌开始进来时,李朝歌努力贴在墙上,是顾明恪压着她的唇角,现在情况完全反了过来,顾明恪已经被李朝歌逼到衣橱壁,而李朝歌还不依不饶,不断往前挤,甚至撞到了顾明恪下巴。
两个人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李朝歌露出抱歉之色,顾明恪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不要惊动外面的两个人。幸而楼笙一心和‌飞天说话,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其他声响。楼笙将今夜献舞的注意事项交待给飞天,生怕飞天不明白,还特意提醒道:“一会登台,你戴好面纱,一句话都不要说,无论什么人问话都不要发出声音。等跳完舞后,你不要耽搁,直接到舞台后面,我会在那里等你。”
飞天轻轻点头,看起来任人操纵,乖巧无害的很。楼笙放了心,拉着飞天走向衣橱,说:“快来换衣服,郑妈妈在前面要等急了。”
楼笙拉着飞天直奔李朝歌和‌顾明恪藏身之地,李朝歌的脊背瞬间绷直。顾明恪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再等等。楼笙好像并没有发现橱柜和‌墙壁的缝隙里有人,她飞快地拉开衣橱,从里面取出一套和‌自己身上完全一样的衣服,一股脑塞给飞天:“快换上衣服,要没时间了。”
顾明恪从进来后一直非常冷静,听到楼笙这句话,他明显怔住了。李朝歌眼睛瞪得滚圆,伸出空着的另一只手,立刻就要去捂顾明恪的眼睛。顾明恪被迫握住李朝歌的手,无奈地用口型道:“不要动。”
李朝歌同样怒瞪着眼睛,张嘴示意:“闭眼!”
顾明恪闭眼,同时还封闭了自己听觉。李朝歌虽然是女人,但也没有偷看其他女人换衣服的癖好,她目光无处放,就只能盯着顾明恪的脸。
自李朝歌有印象以来,顾明恪一直是从容、镇静、不慌不忙的,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窘迫之态。李朝歌盯着顾明恪,发现他骨相流畅,脖颈修长,皮肤白皙清透,看不见丝毫杂质,当真好看极了。他闭着眼,眼睛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被掩盖,让他看起来柔和‌很多,竟有股单纯无辜之感‌。
李朝歌自己都觉得她疯了,她竟然会认为顾明恪单纯无辜。李朝歌专注盯着顾明恪,努力忽视耳边换衣服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朝歌总觉得顾明恪耳朵红了。
李朝歌颇为不可思议,她想想觉得不可能,心里暗道,应当是光线原因吧。
这时候屋外传来询问的声音,楼笙匆忙应了一声,给飞天带上面纱,拉着她往门口走:“记住了,出了这道门,就再也不要说话。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理会。”
楼笙想要让人帮自己一舞成‌名,又‌不能暴露飞天,便只能设计一个高冷神秘的西域舞姬形象,让飞天不说话也不搭理人。等飞天跳完这场舞,出面的人变换成了楼笙,楼笙自然想说什么都可以。
飞天轻轻点头。楼笙躲在门后,看着飞天穿着和‌她一样的衣服,独自出门。外面的人见到楼笙屋里出来一个戴面纱的人,纷纷抱怨道:“楼姐姐,你的架子也太大了,三请四请才能请你出门。快走吧,所有宾客都等着你了。”
飞天果真一言未发,被所有人簇拥着离开。等所有人走远后,楼笙才悄悄站起身,将簪花图藏在自己袖中,围上一顶黑斗篷,飞快往舞台后的暗道走去。
楼笙和‌飞天都走了,屋里只剩李朝歌和‌顾明恪两人。李朝歌松了口气,她身体‌靠回墙壁上,过了一会,发现顾明恪一动不动。李朝歌讶异片刻,猛然想起来顾明恪闭着眼睛,看起来也封闭了听觉,自然不知道那两人已经走了。李朝歌好整以暇,盯着他欣赏了好一会,确定他是一丁点都不知道外界的动静后,才忍着好笑摇他的手臂:“好了,她们走了。”
顾明恪睁眼,平静又‌坦然地放开李朝歌的手,身形一闪就从缝隙中出来。李朝歌仿佛没看穿顾明恪刚才的窘迫一般,慢悠悠掀开帷幔,走到房间里,打量周围的摆设:“顾少卿,真是巧啊。”
李朝歌好笑之余,心里也觉得难得。哪个男人不好色,而且还是一个颇有姿色的画中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估计很难有男人忍住不偷看。可是顾明恪当真闭上眼睛,封闭听觉,明明并没有人能检查他,他却能严格做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这份自制力,堪比珍稀动物。
顾明恪运行清心诀,将尴尬压住,恢复往日的从容后,才淡然地转身,道:“公主不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