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生这下真的摸不清王振宇和叶祖文的关系了,莫非两人并无业务上的关系。不得已,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如今朝廷没了,开平矿变成了开滦矿务局,这人事更迭让人目不暇接啊,转眼间这管事的就换了人,新规矩也就跟着出来了。”
叶祖文这时也看了一眼在那里装吃货的王振宇,觉得这小子分明是在那里扮猪吃虎啊,得,老夫就配合他演下去。叶祖文抹了抹嘴道:“什么新规矩?鸿生你说来听听。”
刘鸿生斟酌了一下:“原本鸿生是他们开平的代理,每每是货物先到,售清结款,然后鸿生依例分红。不想这三年下来,开平煤在上海的销路刚打开,这管事的就换了,新来的管事说是要改改规矩。说是要货到付款,不再给鸿生铺货了。”
“鸿生一合计啊,原来的模式显然是不成了。可真要货到付款,资金压力可就不小啊。”
“哦,那鸿生是打算疏通关系还是怎样?”叶祖文也故意装傻。
“其实这样也并非不好,若是鸿生真能凑集资金拿下开平煤的代理权,以后想来无论换何人主事,这上海的买卖也只能是我做。”刘鸿生好算计,也是,他这开了货到付款的规矩,以后换谁想在上海插一手,都没那么大的本钱.。
刘鸿生又做惋惜状:“可是最近战乱不断,百业萧条,鸿生是凑款无门啊,叶公,助我!”
话说到这里,终于大白了,就两字:借钱。
叶祖文想了想道:“大致还要多少钱?”
刘鸿生激动起来,成不成就这一下了:“实不相瞒,叶公,鸿生自筹了六十万元,但是尚不足一半。鸿生也知道数额颇大,只怕叶公也会为难,但是叶公你也知道,买卖到了这一步,不进则退啊!鸿生这边缺额差不多一百万,叶公放心,这买卖做起来,三年的利润就能回本了,因为那位周管事答应把供应量翻三倍。而且这一路您也瞧见了,因为战乱,多少豪富躲进租界,整个上海都在发展啊,将来的市场有多大,无法估量啊!”
说道后面刘鸿生越说越急,生怕叶祖文不答应自己一般。
王振宇终于放下了刀叉,他很是惊讶,想当初叶祖文准备蒙自己的时候,身家也不过才五十万,这还是多年经营所得。而这刘鸿生,如此年轻,不过代销开平煤三年,居然攒下了六十万的身价。看来上海果然是比武汉来钱快啊,不愧是东方巴黎,冒险家的乐园。而且刚才刘鸿生的分析也十分有道理,王振宇记得上海租界是在民国初期进入高速发展期的,那种变化的速度绝对不亚于后世的特区。至于原因吗,当然不是黑帮的功劳,而是军阀混战。江浙地区本来就是中国最富庶的地方,这里的有钱人为了躲避战火,带着家财成群结队,争先恐后的涌入租界,推动了整个上海租界的畸形繁荣。这个情况就类似于后世官二代和富二代争先恐后移民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一般。根本目的就是保命保财而已,一群没有爱国主义情操的家伙。真正的爱国者,那首先就得有佛家敢于以身噬虎的精神,不然免谈,王振宇不无恶意的想。
叶祖文如今手里的钱拿个百来万出来到是没问题,因为开办银行的计划已经被王振宇推迟了,王振宇并不认为在眼下这个时候适合开银行。
但是叶祖文没权做决定了,严格来说他现在是王振宇手下的高级打工仔,百万规模的资金调动必须王振宇点头。
看着叶祖文没有表态,刘鸿生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这时,王振宇说话了:“刘先生,只要一百万就能让你完成这笔买卖?”
刘鸿生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有一百万?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叶祖文高深莫测的笑道:“鸿生啊,你还是年轻了,这位王将军才是真的可以帮到你的人。”
王振宇起身走到刘鸿生的身边,用手压了一下他的肩膀,把准备起身的刘鸿生按回座位上:“刘兄,叶先生没说错,你确实是个人才,而且是非常罕见的人才。刚才我不过是在观察你,请莫见怪,毕竟百万元绝对不是个小数。不过相对于钱,我王振宇更看中能力和人品。”
刘鸿生感觉脑子有点乱,但他还是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看着王振宇,因为他从王振宇的话里嗅到了一丝希望。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很奇怪,有时候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有时候却是一见如故,我不知道刘兄如何看我,我看刘兄是真的一见如故”王振宇并不急着做决定,生意有时候急不得。
刘鸿生听了也不禁点点头,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对这位王将军很有好感,忙道“我也觉得王将军如故人一般。”
“呵呵,既然是故人,有些事我到是要告诉刘兄,叶先生的叶氏商贸其实是我和叶先生合作经营的,我占股份,叶先生负责决断,武汉的生意目下也做的还不错。我同意刘兄刚才的观点,上海是块宝地,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王某我也很想参与其中,小赚一笔。可惜王某是个军人,除了叶先生,还真没有什么朋友善于经营的。叶先生听说后,就给我推荐了刘兄您,今日一见,才知叶先生所言,固然不虚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