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河忙道:“你误会了。她…她是我师父。”他视线不禁落在低头为他精心挑选布匹的沈雁秋,听沈雁秋道:“鞋子也买几双。”他心中一甜,跟着应是。
沈雁秋吩咐老板将东西送回沈府,带他去买一支玉笛,沈雁秋道:“还记得你上次吹曲么?我已经好久没听
过啦。”
谢星河忆起上次自己边吹边哭,最后师父还将他拥入怀中,他脸立时微红,低头摆弄玉笛。这支玉笛翠绿如竹,拿在手上十分轻盈,谢星河爱不释手,但总觉沈雁秋今日对他太好,有些不对劲,他道:“师父,今日是有何好事发生吗?”
沈雁秋笑道:“你的事情好不容易有眉目,我自然开心。”
谢星河辗转的万种缱绻几欲淹没胸腔,他情不自禁深深凝望沈雁秋,正欲说话,忽然瞥见沈雁秋身后几丈外的人身上,赫然是上次救下的风烟谷之人。
白衣老者也看见谢星河,微微一笑,谢星河立即撇开视线,显而易见不想和他沾上任何关系,他也不生气,退后几步隐在人群之中。
这人怎么也到金陵?还恰好遇上自己?谢星河难免想多,与沈雁秋往相反方向走。
他在沈雁秋身旁挡下周围拥挤的人群,明日就是中元节,商铺都是卖冥器的,卖瓜果的,卖色彩斑斓糕点的,卖面具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传闻中元节那些终年受苦受难禁锢在地狱的冤魂厉鬼走出阴间,来到人世,带上面具与活人混在一起,享受短暂的自由。
沈雁秋戴上一顶凶恶狰狞的面具,谢星河的是一张哭脸,他身量高,一身黑衣冷然,再戴上哭脸面具,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时不时便有人看过来。
谢星河闷闷道:“师父,我能不能不戴面具,或者换一顶。”
沈雁秋看他半晌,忽然噗嗤一笑,摇头正声道:“不可以。这是师父为你亲自挑选的,你敢不从,就是违背师旨。”
谢星河方才只觉羞涩,可见沈雁秋似乎很开心,他便觉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师父喜欢,管别人的目光作甚?
沈雁秋与谢星河走过金陵城每一条街巷,在莫愁湖的烟雨荷亭驻足观赏十里风光,眺望桃叶渡的河舫竞立,灯船萧鼓。二人累了,便去紫金山山顶躺下,此时正值暑日,寒梅未放,山上有些寂寥。
头顶是清月皎皎,月下二人不语。良久,沈雁秋侧头看谢星河,谢星河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沈雁秋道:“星河,如果你知道,明日你就要死了,你想去作甚?”
谢星河缓缓睁开眼,安静的望着月亮,在沈雁秋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道:“做一件我很想去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何事?”
谢星河侧头,双眸凝望沈雁秋,眼里的倒影不止月下清辉,不止无尽的温柔,还有正与他相视的沈雁秋。
沈雁秋立时明白他想做之事,她没躲开他的眼神,目光与他轻轻绕绕缠在一起,他们只有一臂之距,只要沈雁秋伸手便能碰到他的脸。
她也这么做了,那只白皙的不懂的感觉,怜悯,怜惜,伤感,亦或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怔怔望着沈雁秋,脸上温热触感还在,自己却仿佛在做梦,他轻轻道:“师父……”她的手从脸颊渐渐移到他鼻梁上的疤,他又唤一声,她的手仍贴着自己,他放轻呼吸,握住她纤长的手腕,低声道:“师父,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作甚?”
沈雁秋道:“谢星河,你有多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