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从苁向宋府下了帖子,宋夫人便欣喜的带着宋公子来了。宋夫人以为是郡主想要看看她儿子,她对自己儿子的外貌一向是十二分的满意,觉得北疆,乃至整个大宁国,都没人能及得上他儿子。既是如此,也就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精心打扮了一番,就去了苍梧谣。
沈从苁让他们过来是有目的的,自然需要好生招待。宋公子本就是个闲不下来的,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宋夫人虽然爱慕镇北王府的泼天富贵,但也不是来喝茶的。就提醒沈从苁,意思是想见见郡主。
沈从苁心里暗道了一声草包,嘴上的话说得却是比蜜都甜“郡主毕竟年纪小,脸皮还薄着。我这就着人请她过来,不过还请夫人和公子去屏风后面呆着,我不叫你们出来,可千万不要出来。”
宋夫人心里想的是,一个破落户的郡主还摆什么架子,不过也真的是只敢想想而已,万万不敢说出来。宋公子生性风流,没少做偷香窃玉的事儿,倒觉得躲在屏风后面没什么,反而怪有意思的。
纳兰锦绣还在生气,本是准备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只是翠竹过来说沈从苁身子不大爽利,想到她有孕在身,纳兰锦绣就只能亲自去一趟苍梧谣。
吉祥一看郡主要出门,自己不敢跟着,就鼓动如意去。如意本来也是不敢的,可又不想让郡主一个人出去,就只好硬着头皮跟着。纳兰锦绣程装作没看到她,她也不敢跟得太近,在后面垂拉个脑袋,看起来跟个小可怜似的。
纳兰锦绣一进苍梧谣,就见沈从苁在椅子上坐着,一手支着额头,一脸的疲惫之态。她把药箱放在桌子上,直截了当的给她切脉。切完了脉,她看着沈从苁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又睡不着,清醒的时候又没有精神。”
“你这胎稳的很,按理说不会有这种情况,我想你是忧思过甚,所以才睡不好。我写张安神的方子给你,你让人抓药回来,喝上两日也就可以了。”
沈从苁勉强扯出一抹笑“劳烦你了。”
纳兰锦绣也不和她寒暄,那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垂首在那写字。她也不抬头,只道“你是聪明人,也应该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不要想那么多事,你的身子不允许。”
沈从苁一脸忧愁“我是有些想家了。”
纳兰锦绣不言语,只埋头写她的方子,她是大夫,治不了她的心疾。
在屏风后的宋家母子一直屏气凝神,宋夫人见了纳兰锦绣多少是有些吃惊的。她以为这位名声不好的郡主,多半是养尊处忧惯了的,却不承想她还精通医术。而且看她的模样,也不像那些行为随便的女子,有点儿怀疑坊间传她和侍卫的那些话。
至于宋公子就更是吃惊了。他曾有幸见过世子一面,那个一身银色铠甲,风姿飒爽的青年将军。他觉得,郡主和世子竟然是一母所出,姿容必然也差不到哪里,却没成想,竟是个天仙一般的人儿。他远远的看着,就觉得郡主和他往常接触的女子都不一样,让他心头都变得痒痒的,想要一亲芳泽。
宋公子的风评本就不太好,人们说得好听些就是他风流,说的不好了,其实就是好色。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他本因为置身在镇北王府,有所收敛,如今一想到这样的美人,以后就属于自己了,便有些得意忘形。他这厢一得意,就在屏风后弄出了动静。
纳兰锦绣刚刚把安神养胎的方子写完,就看到屏风被撞的晃了一下。她蹙眉,冷声道“谁在屏风后面?”
“没有人啊,这么疑神疑鬼的。”沈从苁陪着笑道。
纳兰锦绣隐隐猜到了什么,觉得沈从苁这么做就有些过分了。她冲如意微扬了扬下巴,如意会意,走到那边把屏风挪开。宋家母子,一时就这样被暴露出来,他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纳兰锦绣一看那个穿金戴银的夫人,再看看那个油头粉面的宋公子,一时怒从心起。平心而论,宋公子的容貌还是很出挑的,生得也算俊秀,只是他帽子上插的那朵花,实在是太让人出戏了。
大宁朝是有这样的习俗,富贵人家的男子,可以配花,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但是说到底男子戴花,到底也是会显得有些女气,故一般男子都不喜欢。只不过,殿试的三甲游街的时候,也是要配花的。
宗玄奕中状元的那一年,也在帽子上配了一朵红花,却是引得满街未嫁的姑娘家,不住向他抛花,直呼好俊的状元郎。所以,不得不承认,人和人终究还是有差距的,宋公子配了这朵花,怎么看都像东施效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