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万钰彤,而她满脸怔忪垂眸望地,仿佛神游天外。

    张昊天竟猜到了万钟劫狱一事,殷梳心中暗暗吃惊,半真半假地说:“可是,万四叔亲口和我们否认了,他说他没有仿造过折梅令。”

    张昊天嗤笑一声,断然否道:“你怎么这么天真,这种事他怎么会开口承认?要我说,他早就和湮春楼沆瀣一气,他的死估计和魔教脱不了关系。可能是他们合作破裂,万家堡中的魔教内鬼动手取了他的命。”

    殷梳不由得感觉头皮阵阵发麻,他竟几乎全部猜中!

    见她神色发怔,张昊天怒气稍缓,怪声怪气道:“我说得如何?没想到你们一直都这样揣测我,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殷梳忽然抬眼看他,若有所思地问:“那这样说张庄主明察秋毫,早就对这件事的始末有了判断,那为何那天要当着武林群雄的面为难万大小姐?你对万钟勾结魔教一事如此清楚,那你又与湮春楼是个什么关系呢?”

    闻言张昊天面色一紧,殷梳握剑的手感觉到他用力咽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目色发冷,紧紧盯着张昊天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问:“所以你承不承认你一直都觊觎伽华圣典,为此你也与湮春楼达成了合作?”

    张昊天抬起下颚,目光从殷梳头顶掠过,落在不远处紧闭门板的商铺残破的屋檐上。这座小镇四目望去处处可见未修葺的断壁残垣,或许是当年平陵山一战留下的痕迹。

    少顷,他的声音幽幽响起:“世上之事从来都难以一概而论,我也不需要向你解释那么多。”

    殷梳蛾眉轻挑,把握着力道分寸的手转了转,薄如蝉翼的刀刃直直抵着张昊天的脖子,瞬间压出一道红痕。她勾唇一笑,有些恶劣地开口:“当真不需要解释吗?”

    张昊天过了盛怒的阶段,此刻已经缓和了下来,甚至有些平静。他眼神仿佛浑不在意地滑过剑身,无甚情绪地落在殷梳脸上。

    见状,一旁的须纵酒开口:“张庄主,如今魔教之势逼仄,我们武林正道本应同气连枝。还望庄主能暂时放下个人得失,与我们一同抗御外敌。”

    殷莫辞也说:“张庄主,魔教大肆宣扬碧波湾一事,本意就是要借伽华圣典挑起我们武林正道内部动荡,还望张庄主不要中了魔教的诡计。”

    张昊天似有少许触动,但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不偏不倚地看着前方,沉声开口:“本庄主乃世家之主,有所为有所不为,不需要旁人来教我。”

    好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气凛然,殷梳竟看不透这人心中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她这一个愣神,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破空风声,以及万钰彤的一声惊呼:“小心!”

    她的身体反应极快,下意识便提剑格挡。她一闪身避过迎头而来的一道劲力,正对上张昊天冰冷深邃的眼睛,他嘴角鞠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又划出一道剑光朝她逼来。

    原来他一直在藏拙示弱,等待时机!

    横生变数,殷梳却觉得有趣极了,她稍一犹豫后手下剑锋一转,挥到一半的剑诀硬生生地变了个招式。

    她身形轻灵,凌空划出一剑,在场之中俱感受到了她这一招中蕴含的浩然剑气。

    这一个对招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一招过后须纵酒等人围拢过来警惕地护在殷梳身前,缇月山庄的人也迅速归到了张昊天身后,二人神色莫测地打量着对方。

    张昊天乃世家家主,功力自是深不可测,而他在这一招中同样也试出了殷梳的功力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