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梳已对这深更半夜穿行在万家堡内习以为常，她身后跟着几个万家堡弟子，距离不远不近，说是押解，但更像是护送。
一行人沉默地绕过一个又一个回廊，走到那天殷梳到过的海棠苑前。
天边一丝残光也无，房檐下挂着的四角灯笼也未点亮，在夜幕下只有一个轮廓，庭院幽深。
“就是这里了，我们不能进入海棠苑，只能送到这里，请殷姑娘自己进去吧。”万家弟子们上前开了锁，打开了门扇，十分客气地开口。
殷梳站在门下，她刚要抬脚跨过朱色的门槛，又慢慢转身回头望去，这无垠的夜幕下，她来时处的灯火似乎也熄灭了。
跟在她身后的万家弟子看了看一片漆黑的院内，以为她是害怕了，迟疑了一下出声安慰她道：“殷姑娘不必担心，大小姐也在海棠苑内。白日里会有仆妇照料，吃食用度，都一如往常，绝不会有半分苛待，殷姑娘可安心在此。”
殷梳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感谢道：“谢谢几位小哥。”
几个年轻弟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殷梳踏入院内，刚走了没两步，感受房内没有透出一丝光线，她又回头：“劳烦小哥，借我一盏灯吧。”
沉重的院门在她身后关闭，她提着一盏纱灯，推开屋门。
她借着手上一丝幽光沿着廊道走了一段距离，愈发察觉异样。
这海棠苑内夜间没有仆妇小厮，倒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她和万钰彤在这海棠苑都算是幽禁。但是外间居然连一盏灯都没有留，这和万家堡这么大世家的平日里极讲究的体面相去甚远。
她又留心走了几步，才发现不仅是没有留灯，这长廊两侧都挂着材质极厚重的纱幔，殷梳伸手捏了一下，便能判定日头升上来之后明朗的日光应也是极难透进来的。
这难道就是万家堡对万钰彤和她的惩罚吗？有些怪异。
更阑人静，殷梳不想惊动万钰彤，原打算随便寻个屋子先歇息一下，等天全亮之后再去找万钰彤商量眼下的困局。但就在她刻意压低脚步准备往前拐的时候，她身后一道微小但不容忽视的风声破空而来。
“万姐姐，是我。”殷梳顿住脚步，对着黑暗开口。
风骤止。
殷梳转过身往回快走了几步，停在刚刚路过的一扇门扉前。
“万姐姐？”
门扇推开，万钰彤立在屋内。
两人打了个照面，俱吃了一惊。
“真的是你？”
“我吵醒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