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众人的呼吸都紧了一瞬。
万钧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眯着眼在须纵酒和半跪在地上的一身黑衣还未露面的殷莫辞之间来回打量。
万钧反问:“须少侠认识此人?”
须纵酒正准备坦然承认,一直沉默的须丘山突然开口:“万兄,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
万钧收敛了一些,整肃了神色:“既然须少侠说了想听老夫解释,那我就把今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再和诸位说一遍。”
和须纵酒料想他会说的没有太大出入,万钧将万家堡从识破临安城内有湮春楼中人潜入开始便开始谋篇布局一事娓娓道来,他是如何联系上魔教中人又是如何假意合作,一切都是为了在今夜,能引出这个被魔教深钉入正派之中的内鬼。
若真没有接连两次误打误撞听见万钧和已故万钟分别两次藏书阁与人密谈,现在须纵酒听在耳里,这就是一个精彩绝伦瞒天过海诱敌深入的完整故事。
万钧话说完,屋内除了极少数人可能还存了些疑惑,大多数人都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神情。
须纵酒强忍着隐而不发,他回头环视了一圈屋内除跟着他们常乐宗以外的人,面露诚心发问道:“所以这些前辈和同道都是万三叔提前请来的?”
“不错。”看足了戏的张昊天答道,他提步向前,也走到了人群中央。
他寥寥数语便将万钧主动告知他们这几个门派,万钧已放好鱼饵只等鱼儿上钩,请众门派来做个见证之事解释了清楚。
张昊天绕到桌前:“万三叔说今夜便可诱出私通魔教的正道败类,我们说这么多不如先看看这位到底是何人?”
须纵酒提醒道:“现在便笃定此人是私通魔教之人是否为时尚早?张庄主或许是受了万三叔所邀故而先入为主,敛怀身为局外人,只听到了万三叔和这位的对话。”
他伸手指了指还单膝跪地的殷莫辞,力辩道:“恕在下大胆冒犯,刚刚不过是万三叔一面之词,与魔教的合作究竟是真是假,不如我们听听他怎么说。”
万钧眼里精光一闪,他放出威压朝须纵酒逼了过去:“贤侄从进屋起好像一直明里暗里回护这个人,你当真是局外人,当真不认识此人?”
须纵酒毫无惧色地与他坦然对视,一面在心里急速地计算着如何在当下已败了一局的情势下博得最大的赢面。
殷莫辞遭万钧设计被擒,但还没到百口莫辩的地步,况且他手上还有万钧去过地牢见过摧心肝的证据……
这般想着,须纵酒心里有了主意,他上前又迈了一步,朝满屋的人拱了拱手,准备将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与万钧一一对峙。
“够了。”沉默不语的殷莫辞终于开口。
他收回了憋在喉头的那一口气,发出了原本的声音。他的声音绝大多数人都十分熟悉,这下众人都顾不上万钧和须纵酒这边,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去,室内一时间静得针落可闻。
殷莫辞站起身来,一把抹掉了脸上的黑巾。
他峻朗的脸暴露在灯火下,顿时他周围一片高高低低的抽气声。
殷莫辞面有忧焦之色但并不颓唐,仍风度极佳地朝室内众人抱拳行礼了,才转向万钧,言语里有些讥诮:“万三叔真是好设计,晚辈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