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山不去上学有些可惜了。
这是杨利民跟着谢虎山回到家里安置好,吃了顿午饭,下午对方又陪着自己去三队各个劳动组,副业组转完一圈回来后的感受。
这个看起来又虎又冲的青年,聊天中就能感觉到,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惫赖的无赖,实际上聪明,思路敏锐,执行力和自制力都非常优秀。
干着无私的事,说着操蛋的话,把对方气一个半死,结果就是他干的事让人得到了实惠,还不用对他感恩戴德说谢谢,可对方内心会对他愈发亲近。
杨利民不敢想象,如果把这个被马五叔爱称为“犊子”的家伙送去读高中,读大学深造会是什么样。
也许大学学生会能轻松被他玩明白,毕业就能凭着出色的组织力,执行力,被正大力推崇年轻化的国家机关单位招进去,然后如鱼得水,崭露头角。
可刚才问了一下,这家伙压根没考虑读书自学,趁这两年高考试题难度不高,跳出农村跃龙门。
要知道,这种机会可能不多,很可能也就前三年还能存在初中学历靠自己自学,参加高考考上大学的情况,以后的高考一定会越来越正规,考题也越来越难,再想找这个机会都没了。
“你两年前要是也办理了孤儿身份,说不定现在该读大学了,国家对地震发生后孤儿安置政策挺好的,你当初该让大队把你报上去。”杨利民回到借住的西屋后,坐在炕上对谢虎山感慨了一句。
谢虎山看向杨利民:“什么意思?我身为孤儿,能领一笔钱?”
“不是钱,是地震发生后不是登统孤儿嘛,登统完成后,省委统一协调,调动人力,在全省范围内选精英,最好的干部,最好的教师,最好的保育员,工人,医生,在省会石门市建起了一处从育红班能读到高中的育红学校,只要是统计内的尧山地震未成年孤儿,都能入校读书,在校生活期间所有费用均由国家承担,毕业安置工作。”杨利民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说句不该说的,连户口可能都落在省会石门,城市户口。”
谢虎山听完自己曾有机会改变户口,脸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平静的说道:
“农村没有报上去几个孤儿,乡下地方,家族气氛浓厚,一个家族如果还没死绝就出了没人养活的孤儿,那不是等着让外人笑话呢嘛。”
“所以有些孤儿和我情况类似,挂在叔叔大爷名下,当然,如果要提前知道有这种改换户口的好事,我保证所有中坪村的孩子能在各生产队的组织安排下,立马身份造假全都变成孤儿。”
谢虎山自己就是村里人,村里人厚道和奸诈,老实与残忍都是共存的,如果知道国家能给孤儿换户口,中坪村各个生产队搞不好真能带头研究怎么能让队里的孩子都去享福,当城里人。
而贫困户家庭知道国家能承担自己孩子的所有费用,还能换成城市户口,毕业安置工作,也保不齐真能残忍的干出自己“意外去世”,留下孩子无人抚养的事来。
毕竟城里户口和一份铁饭碗工作,对农村人的诱惑实在太大。
“呃,对了,这是我的伙食费,八块,五叔说另外五块从你那里先补,年底再一起算。”杨利民从口袋里取出一小沓零钱递给谢虎山。
“二面肥一天天就会算计我这俩钱。”谢虎山接过来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随后打量院子里杨利民骑来的自行车:
“杨队长,那自行车借我骑骑,咱队赵会计太小气,骑他自行车跟要他命一样,你说一辆自行车,谁蹬不是蹬呢,又不是媳妇,别人碰一下就心疼够呛。”
“可以,但你每次得先告诉我,你骑它去干嘛,我再决定是不是要借给你。”杨利民用人畜无害的温和语气说道。
谢虎山伸手指了指对方,笑着说道:“狡猾,从来了三队到现在,一直想套我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