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虎山站起身走出了队部,出去一段路之后,又迅速贴着墙边溜回队部门口,偷偷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会计杨双喜正对韩老狗说着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
“虎三儿那小子的话,一听就有水分,他,红兵,大喜,马三那几个三队的小子,从小到大,都是一听说有架打,那比过年吃炖肉还来劲儿的主儿,他能受气?”
“别说四个人,四十个人他也敢跟人家干啊,他咋当的民兵排长,不就是地震那年分发物资,二面肥遇事太软,他站出来要带人把抢他们三队物资的那几个埋了嘛,要不是张部长及时赶过去,人都快要扔坑里填土了。”
“嘿嘿嘿,这事后来听武装部老张跟我说过,他赶到时吓了一跳,说这几个小王八蛋真狠呐,七八个人被铁丝穿了琵琶骨穿成一串,他赶到时,虎三儿他们正拿铁锹挖坑呢,一边挖一边跟老张说,反正地震时哄抢物资是死罪,肯定也要枪毙,不如他们受点累,挖个坑埋了,给国家省点子弹,还能给三队肥肥田。”韩老狗听到杨双喜说这些小子都不是懂得让人的主,反而得意一笑。
在他看来,中坪大队就得保证祖祖辈辈都得有这种人,那才能避免自己大队挨欺负。
要真都是窝窝囊囊,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在农村这种地方,得被其他大队活活挤兑死。
每次农机站派机器帮忙耕收,你好欺负,别的大队就敢加塞把机器领去他们的地里先干活,管你的庄稼晚收一天会少打多少粮食!
找公社领导调解,结果只能是和稀泥,什么既然机器已经到了对方地头,那就先干完对方的活,再不疼不痒骂对方一顿下不为例,职务都不用撤。
因为你今天撤,明天人家大队社员投票选举就能再给选上来!
怎么办?当然是自己这个大队书记兼民兵营教导员,再加上民兵营长一齐出动,带人抄家伙直接打过去抢机器,谁敢动手阻拦就照死了削!
敢软一下,下手稍稍留情,对方就敢当你是怂包,以后年年骑脖子拉屎!
初夏时各公社都忙着浇灌麦子地,电力供应不足,各队机井浇灌用电要分先后,明明该抓阄排顺序,自己因为去市里开会缺席,也该是剩下一个阄别人帮忙拆开,可电力所做事不公道,直接把中坪大队当成了群龙无首好说话好欺负的怂包,直接把中坪排在用水用电的最后一名。
抽到最后一名是自己手气差,可以认账,但你不能不让我抽,直接告诉我是最后一名。
怎么办?就得谢虎山,韩红兵这种半大小子,收到消息蹬自行车去市里给自己报信,再在自己的暗示下带队去电力所门口大闹一场,封了门口,堵死茅房,喊上一堆人围观。
没别的,就想让老少爷们看看,电力所的人是不是都是没有PY,不用上茅房的怪物,要是有PY,怎么能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儿!
你敢不按规矩抓阄,我就敢堵你的门!
不憋得电力所全所上下跳脚,站长主动把电话摇过去给自己这个大队书记求饶服软,想让庄稼第一时间喝上水?
做梦去吧,等地里喝上水的时候,麦子最少比别的大队每亩少收几十斤!
杨双喜继续说道:“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虎三儿第一天赶集,听说对方惹过吴大婶和四丫头,所以故意找茬激对方来着,那小子摆出滚刀肉的架势,肯定把对方唬住了,当时摸不清楚底细不敢惹他,所以才准备回自己地头找他的茬。”
“我知道这小子不是受气的主儿。”韩老狗语气平静的说道:
“可他那话就是再有水分,有一句话肯定是真的,那就是李家寨的人明天肯定要找茬,虎三儿这小子混也好,莽也好,他不傻,他这是来跟我提前通个气。”
杨双喜试探性的开口:“那书记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