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小戏子竟欠起身子,向旁边移了移,离他远了些。
自小到大从未被人这般嫌弃的团宠贾宝玉,心里讪讪地,不是滋味。
可是看到那小戏子的眉眼,他一下愣住了。
这位姑娘,不正是当日蔷薇花架下,一遍又一遍地画“蔷”字的那个么?
“你怎么不和她们一块唱?”他问道。
“身子乏了,懒待唱。”姑娘抬了抬眼皮,爱答不理地道。
“龄官,快别哄二爷了。你几时身子不乏?三天倒有两天说身子乏,不想唱的。”宝官道。
“快唱你的吧,哪那么多话?”龄官竖起眼来,白了她一眼。
“你就是龄官?”宝玉面上升起一丝喜色,“都说你唱《惊梦》是最好的,快起来唱给我听听。”
“确实是身子乏,嗓子又哑了,唱不了。”龄官仍旧坐着一动不动。
“宝二爷,龄官嗓子金贵着呢。前些日子去宫里,娘娘叫唱她都敢说嗓子疼,唱不了。不过,你只管等着,有一个人叫她唱,她必唱的。”另一个叫做玉官的道。
小戏子不肯给自己唱戏,宝玉觉得没趣。
偏生他从不当自己是高人一等的爷,更不会拿自己的身份压人,坐了一会子,便怏怏地出来了。
可巧贾蔷从另一处走来,宝玉索性转过花荫去,隐了起来。
不过一会,院子里传来叽叽呱呱地说笑声,又过了一会,龄官真的唱了起来。
嗓音婉转清灵,哪有一点哑了的样子?
宝玉这才明了,原来当日她画的“蔷”字,不是“蔷薇”的“蔷”,而是“贾蔷”的“蔷”啊。
原来,她对自己不以为意,却是喜欢贾蔷的。
想来人生情缘,各有分定。
天下那么多好女子,他贾宝玉也不能全得。
就像湘云,像家里的姐妹们,总要嫁到别家与人为妇,不能强求她们永远陪着自己。
……
“宝玉,你怎么在这儿?”晴雯和黛玉打远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