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了。
最终还是回到这片农场。
从大巴行李舱抬下行李箱,我松了松衣领,抬高帽檐。虽到了深秋,即将迎来寒冷的冬季。但是急急忙忙的准备行李,坐上大巴回到老家,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还是让我难免疲惫和心中燥热。
我把行李箱放在路边,从背包里掏出水杯喝水,眼睛打量街道两边的松树,这里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样子,从来不曾改变,像是怕我归来会不记得它们原本的样子似的。
我粗鲁地擦去唇上的水珠,背好双肩包,拉着行李箱,沿着平整的柏油路向老房子走去。
我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房子具体是在第五趟房还是第七趟房,我也是记不清了。
只记得沿着柏油路走到十字路口,看见一家食杂店,向左拐顺着一路走,看见道边的旱厕,再拐弯走上一排排房子前的红砖路。
穿过一片长满杂草,以前算是绿化的荒地,再继续走,那趟房第二间就是我记忆中鲜艳的“家”,如今院中长满荒草,一切都褪了色。
钥匙不在我手中,记得是放在熟悉的邻居家。我把行李箱靠着大铁门放好,向下边走边数,停在敞开的院门外。
“咚咚。”我象征性地敲着木门。
“谁呀。”老人的声音先传出,屋子里走出个弯着腰眯着眼睛的老太太,她诧异地停住脚,惊魂不定地打量我。
“我来取钥匙。”我打着招呼。
老人瞪大眼睛,通过钥匙翻出过往的记忆,“你是老陈家的孩子?呦,都这么大了。”
老人惊喜地大笑,走上前拉着我的手,左右仔细看着,“怎么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吃饭了吗?我煮了面条。”
记忆中,还是残存着关于这位奶奶的信息,只是太久远以至于模糊不清,只记得她有个孙女,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
我半搂着老人的后背,笑着说:“不了,我晕车吃不下什么,今天就要在家住,还要回去收拾屋子。”
老人拉着我进屋,我环视一圈,家具简单,却被各种杂物堆积的满满当当,她翻找钥匙,问道:“怎么想着回来了?在外面工作怎么样?”
我笑了笑,“还好,只是……有些想念这里了。”
故土难离,这里在我心中,终年飘着不散的大雪,是我一人的冰雪王国。所以无论出走多远,多久,我终是要回来的。
“嘿!这小地方有什么好想的,冬天又冷。”老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苍老的手掌颤颤巍巍地将有些生锈的钥匙递给我。
“带的东西多吗?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总和你玩的那个孩子,他也回来了,叫他帮你一起收拾吧。”
我一怔,猛然间还真想不起来老人说的是谁,只好摇头,“没事,东西不多,等我收拾好,有空再来看您。”
和老人告别,我站在掉漆的黑色铁门面前,抚摸它冰凉的躯壳,曾经它是我坚不可摧的堡垒,如今也只是一扇比我高些许的落魄铁门。再也无法挂上绳子,悠着送我接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