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留她一命?”

    沈寒天也很清楚自己媳妇的性子,丹娘身上总有些与旁的妇人不同的地方,这一点从他们成亲那会子他就觉察到了。

    雁姨娘这事儿闹出来后,他第一反应是这个姨娘留不得,但片刻后就回过味来,依着丹娘的性子,她八成不会斩草除根。

    果然,她微微一笑,殷红的唇瓣弯起,荡漾出一抹昳丽:“罪不至死,她也只是想求一条活下去的路,想过得好并不是错,错只错在……她用错的方法,选错了人。”

    若是到旁人府里做妾室,以雁姨娘的品貌必能受宠。

    她既年轻又貌美,还有手段心计,在后宅这一方不见天日的处所里,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只可惜,她落到了抚安王府。

    丹娘为主母,原本就没打算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沈寒天愿意去收用几房姨娘妾室,那是他的自由,丹娘也管不住,但沈寒天不愿意,他与她的情分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深到了这个地步。

    为了一个貌美的妾室却伤了同生共死的结发妻子的心,这笔账实在是太亏了,沈寒天经历了大起大落,风风雨雨,期间尝到的人情冷暖不计其数,其心志之坚,又岂是一个女子能动摇的。

    丹娘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她骨子里还是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只是她不能说出来。

    反观诸如雁姨娘这样的女子,她是一开始生气,后来就气不起来了,若她站在雁姨娘的位置,也多半会想要个孩子傍身,男主人不配合,她估计也会抓狂。

    垂下眼睑,那一抹纤长睫子倒影出淡淡的无奈,看得他一阵揪心。

    只因这一份无奈似乎离他很远,哪怕此时他们已经是至亲夫妻,有时候他还是觉得她在他难以触及的地方。

    一时间,夫妻俩沉默了。

    片刻后,她抬眼又笑了起来:“你若是放心我,这事儿就交给我去办。”

    “对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便安心吧,横竖只是个宫婢出身,宫里的贵妃已经不在了……就是因为她不在了,这人才要留着。”她说着,伸手握住丈夫的掌心,语气平和笃定,“我晓得轻重。”

    他应了一声,轻轻抱着她。

    这事儿处理起来倒也不急,今日已然闹了一天了,无论是丹娘还是沈寒天都没精力管一个姨娘的错处。

    丹娘足足睡到了第二日上午,外头已经日上三竿,她才堪堪从床榻上起来,由着新芽尔雅伺候着更衣梳洗,这才坐下来用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