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还未到,刘夫人便张罗出一桌子饭菜,红稻米粥、红烧黄鱼、清炒芦蒿、蟹粉狮子头等。
这一餐饭,谁都没动筷子,紧着她用。
饭后也至午时,宋家兄弟换了身衣袍带了斗笠扮作车夫,并几名护卫将士一同去了码头,期间小九也从铺子里赶回来,说什么都要送她一程。
这一走,长路漫漫归期不定,她临走才写了信让人送到保国公府上,就是不想谢婉前来相送时担忧难过。
待至码头,远远看到人影幢幢,运河水面清波无痕,大大小小的船只停了不下二三十,岸边亦是葳蕤茂盛。
因宋清是跟着沈家船只去往扬州,是以她在众多船舶中飞快搜寻,看到插着沈字旗帜的大船静静泊在水中,便跃下马车,同两个哥哥拱手告辞。
他穿着男装,行事风格也与男子无异,只除了张脸过分清秀,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将面颊上涂了块铜钱大小的红痕。
“这东西不会弄伤你的脸吧?”
宋贠有些不放心,拿手在她脸上搓了下,他军中待久了,指腹粗粝,使劲擦拭后竟然没有分毫消退反而把幼妹的脸颊磨的发红。
宋清脸皮一阵疼,她忙避开:“晚上睡前我会洗干净的,青囊堂的堂主特意调制的,并无害处。”
几个护卫将士搬运行李物品,商船甲板上的清冷女子也瞧到她,差人下船帮着将东西送到船舱。
沈瑜下了引梯,河面的风拂过衣裙,兼之她常年行商,眸中自有一股少有的从容,于一众行人中格外显眼。
“宋大公子二公子,”沈瑜拱手,动作磊落得体。
宋家兄弟俱拱手回礼,宋钰道:“有劳沈姑娘了。”
“这话便有些见外了,不过是顺水而为,加几张床铺碗筷的事,劳烦二字实在不敢说,”沈瑜望着侧首,见少女面颊红痕,虽遮住大半容色却依旧双眸清透,她不由好奇道:“这是为何?”
“眼下虽跟着沈姐姐,但到了扬州便要独行,不过是为了安全起见,”少女露齿一笑,说不出的清丽动人。
不过那块红痕确实碍眼。
宋贠眼巴巴的把人送到船上,恨不得跟着一起回潮州,数度张了张嘴,又颓然的闭上,他知晓这一趟,是为了躲避宫里那位,可若那位真存了心思,就是躲的了一时能躲一辈子?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她嫁人。
可嫁给谁,上京里谁能与太子抗衡,他们千辛万苦的从潮州到了上京,如今却深陷虎狼之地,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来。
他这厢的胡乱想着,宋清却是站在甲板往下望,推搡拥挤中她瞧到抹熟悉的背影,挺拔如青松,月白直缀更如松鹤般耀眼,而正待细看,那人却已没于人潮。
远处波浪层层铺开,沙白浪花被日光映出点点光斑,无数船只运载着货物米粮从南方而来,将码头渲染的热闹非常。02
前世今生,她还未曾好好停下脚步观赏这片运河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