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野狐带着众武士离开苏州,他们料不到会败在曾青书手下,心中既羞愧又愤恨,去天津向乐善堂堂主请罪。乐善堂堂主叫龟田狼,是个老谋深算之人,嘴唇上留有一小撮胡子,额上几条深陷的皱纹暗示着他经历过无数风雨。他听了西村野狐等人的禀报,知道苏州有这么一个叫曾青书的小霸王,立即要手下人去摸清曾青书的来历和背景。
不久,手下人回来禀报说:“曾青书是山西巡抚的侄儿,武艺来自武当道士传授。他堂哥叫曾飞阳,是北洋水师军械处总办,堂妹夫于步同是天津电报局机密科科长。”龟田狼听了若有所思。
西村野狐说:“山西巡抚怕什么,清朝的官都是脓包,我连中堂大人也不怕,我再带人教训那个曾青书小子,让他知道我大日本帝国武士的厉害。”
龟田狼搖手止住他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大日本帝国参谋本部早已定下‘清国征讨策略’朝鲜、中国迟早都会被我们吞并,现在,我们不能得罪曾青书,还要巴结讨好他,利用他的关系达到我们的目的,获得更大利益。”
西村野狐不解,问道:“为何不能得罪,反而要讨好他?”龟田狼说:“你不明白,我以后对你说,现在不能说,你按我的意思做就是了。”
西村野狐带着礼物——煤炭运输车到苏州曾府拜见曾青书,送上名帖,曾青书见了名帖,不知他来何意,立刻出来迎见,西村野狐一改平日傲慢姿态,满面笑容说:“上次得罪了,很对不起,请原谅!经请示总堂主,堂主同意将此空地让于曾兄,价格你说了算。另外,为了道歉,特送给你日本产的煤炭运输汽车一辆,表示我们的诚意。”说着递过上海取货单。
曾青书听了大喜过望,不但有了转运码头,还获得急需的煤炭运输汽车,上前一步拉着西村野狐的手说:“谢谢,真是太好了!想不到西村先生如此重情义,过去真是太对不起你了。”西村野狐说:“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打不相识’,从今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
曾青书听了很高兴,把他迎进客厅,吩咐摆酒相待,又叫几个标致丫环筛酒侍候。西村环视了一下庭院布景,清悠而大雅,几杯酒下肚,感叹道:“苏州的庭院真好!中国人舒服。”
曾青书说:“苏州舒服,你就来苏州住好了。”西村野狐说:“我是个生意人,来去无定所,苏州虽好也不能久住,只是有一事相求,我乐善堂有许多生意要做,货物来往频繁,如果到苏州,还请你的码头给我们装卸,费用加倍给你。”
曾青书说:“这是什么话,你的货物来了,我分文不收。”
酒终,西村野狐提出要拜见青书父母,青书违拗不了,只得领他去内院见曾南山和崔夫人,对父母说:“这是儿的日本朋友,想来见您二老。”
西村野狐见了曾南山、崔夫人欲行跪拜之礼,曾青书把他止住了,说:“你是外国人,不必行此大礼。”西村野狐磕了几个头才起来,曾南山说:“你们日本人真客气,人好,东西也好,我儿子有你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连我们也受益。”
见罢出来,两人变得无话不谈,恨相见太晚,最后两人换了帖子,称为拜把子兄弟,尽欢而散。
曾青书建起了煤码头,又有了运煤汽车,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他从北方进了大量的煤,都是些劣等有烟煤,冒充无烟煤卖给上海等地客商,客商们发现是有烟煤,吃了一次亏,第二次就不同他做生意了,曾青书的煤卖不出去,堆积如山,曾青书心中十分恼火,可是无计可施,毕竟是你骗了人家。
曾青书突然想起堂兄曾飞阳,他那里是北洋水师,许多军舰都烧煤,需要量很大,就去天津找曾飞阳,见到曾飞阳后,送他两个金手镯,说:“许久不见,没有礼物好送,闻知你娶了二姨娘苏小倩,特备两个镯子以表心意。”
曾飞阳掂着两个沉甸甸的金镯子,知道份量不轻,感谢说:“堂弟费心了,我替苏小倩谢谢你!听说你生意不错,还是你有眼光,走上经商这条路,比我苦守衙门强多了。”
曾青书说:“大哥说哪里话,这当官可得有学问有墨水才能当的,我是不学无术才干经商这行的。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衙门毕竟有些清苦,但只要你脑子灵活,也可风光又发财的。”“这话怎讲?”曾飞阳问。
曾青书说:“我有一批煤炭,想卖给你北洋水师,只要你答应了,生意做成之后,我给你百分之五的回扣,这可是个大数目,够你享福一辈子。”曾飞阳确实很缺钱,家里王端华太太见他不来接她,银子就不再接济了,凭这里一点官俸,怎么养得起苏小倩和翠儿和一大群佣人、丫环。听了曾青书的话,有些心动,说:“可是可以给你想法,只是这煤炭供给采购不是我所管,我只管枪支弹药采购。”
曾青书说:“你们衙门七洞八窍都是通的,只要你去周旋一下,没有不成功的。”曾飞阳点头说:“让我试试吧,那管煤炭采购的过去曾是父亲大人麾下的军官,对父亲是十分尊敬的。”“这就对了,我猜想你没有什么事办不成的,这就给我猜中了。”
曾飞阳去找那管煤炭的同僚,说明此意,那同僚早已有他自已一帮供货的客商,形成一个利益链,那里允许别人插手,不过,他见到曾飞阳,就不同了,那可是老上司的公子,不可得罪的人。同僚问道:“那客商是你何人?”曾飞阳说是自己堂弟,同僚更是不敢推辞,说:“让他拿煤炭样品来,由我采办人员检测定价。”曾飞阳已问过曾青书是几等煤?青书说是优等煤,所以说:“听说是优等煤,你这里还要检测吗?”同僚说:“当然!所有等级都是由我们说了算,来定价的,这是规矩,谁也绕不过去。”
曾飞阳将此程序告诉曾青书,曾青书只得按规定,送煤炭样品给检测所,检测人员检测完了,发现是劣等有烟煤,就如实向上司禀报,同僚听了心中不乐,皱了皱眉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无奈说:“就按优等煤定价吧!不过数量上减半,不要那么多,给他个面子算了。”
曾青书得到消息大喜,虽然数量上只有一半,那劣等煤当优等煤卖,赚头已超过那另一半的价值了,他心满意足,抽出百分之五的利润给了曾飞阳,曾飞阳满心欢喜,送曾青书离开天津回苏州,离开时,两人会心地笑了。曾飞阳说:“回去千万别提我娶苏小倩的事,你大嫂问起,只说我这里很忙,等空闲了就去接她。”
曾青书点头说:“这我知道,我不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