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有心了”,沈恪随手拈了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一股熟悉的甜沁味在舌尖绽开,他心里一愣,这不是陈贵妃宫中的小厨房独有的桂花甜糕吗,心里愈发明朗,这眸子却愈发深沉。

    沈恪将面色柔和了下来,不曾抬头的吩咐道:“去给贵妃宫中说一声,朕今夜去她宫里”。

    郑公公面色一喜:“是,奴才这就去”。

    望着佝偻着身子,紧着步子离开的身影,沈恪的眼神变得晦涩不明,搁置在案牍上的手掌,也慢慢握成了拳头。

    宫墙的颜色,红的深沉且庄重,就连皎洁月色,都分不去它的半分压抑,正如同在这深宫中命运多舛之人,终其一生都摆不脱束缚的枷锁。

    入了夜,沈恪负手从养心殿中出来,感受着微凉的夜色,闭了闭眸子,可不过片刻,便又睁开了双眼,方才太过放松了,这是为皇者的大忌,他怎的就犯了呢,果然即便装模作样了一辈子,他依旧不适合坐在这个皇帝的位子上。

    郑公公望着沈恪,犹豫半晌还是上前:“陛下,贵妃宫里派人来问,说是陛下几时过去”。

    沈恪长出了一口气:“那便这会就过去吧,莫坐轿撵了,走过去吧”。

    “是”。

    这个时节的夜色,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几只从西域传来的猫儿,在宫墙上蛰伏着,微眯着眸子望着被宫女太监簇拥着的沈恪,还时不时的打个哈欠,倒是有了几分挑衅之意。

    瞧着这猫儿也是有趣,沈恪随口问着:“这几只,都是哪个宫里的”。

    郑公公瞧了片刻,才回答道:“回陛下,这其余的几只老奴实在是没有印象,许是宫里备下为娘娘们挑选的,这中间打着哈欠的猫儿,若是老奴并未记错,应该是长公主宫里的”。

    一想起今日下午沈年箐的那副模样,郑公公瞧着这本可人的猫儿,都生出了几分厌恶。

    沈恪再未多说,抬起步子便向前走去,竟是那丫头宫中的,都说猫儿的性子随主人,能养出这般傲气的猫儿,难不成平日里的乖巧都是做给朕看的。

    他心里暗自想着,却是路过了沈年箐居住的静宁宫,整个宫里只亮着一盏灯,显的清冷不少。

    屋外的枝叶微微摇晃,影影绰绰的碎影在台阶上兀自晃动,一个不注意,突然出现了个影子一闪而过,从门口掠了进去,仔细一瞧,竟是方才那只猫儿。

    沈恪并未多做反应,可倒是把郑公公吓了个紧,他本想嘟囔两句,却见负手而立的天子都并未有反应,便也忍住了话头,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模样。

    屋里的沈年箐眉眼弯弯,抚摸着方才从屋外回来的猫儿,眼中生出了几分倦意。

    “公主,若是乏了,便睡吧”,染云望着外头的天色,暗自打了一个哈欠。

    “莫要困倦了,等会啊,还有人要来呢”。沈年箐抚摸猫儿的手缓慢了下来,扭过头望着跳跃的烛火,神色思索。

    染月为沈年箐拢了拢衣角,神色疑问:“夜这般深了,怎的还会有人来”。

    “待会,你们自然便知道了”。

    烛火微闪,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