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以来,牤子就一直在想:这破房子还能住吗?我和哥哥都该娶媳妇了,可是没有可以安身的房子,哪个姑娘愿意嫁?

    哥哥都快三十岁了,不傻不捏,不聋不哑,不就是因为房子的问题才没找到媳妇吗?

    我和哥哥难道白长着一副好身板,白有这一身力气?

    房子都是人盖的,旧社会都能盖起房子,现在都是新社会了,盖个房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不能这点志气都没有。

    何况,现在盖新房的木头问题已经有了办法。

    盖新房,一定要盖新房。

    这件事在牤子心里就像水缸里的葫芦瓢,怎么按它都会浮上来。

    昨天,他听了何老师说的一番话,更加坚定了信念。

    房子支护得差不多了,大倔子又吩咐道:“上房顶,再把房草找东西好好压一压,别让大风刮下来。”

    大憨不耐烦地说:“前两天不是刚弄完吗,还怎么压?”

    大倔子没好气地训斥大憨:“我让你压你就上去压,对付啥!”

    说完,大倔子气呼呼地进屋了。大憨无奈只好从命。

    看着大憨搬着木梯想上房顶,牤子道:“哥,别上去了,别再把房盖踩漏了。”

    大憨说:“不上去,一会儿爹出来过问怎么办?”

    牤子说:“这房子不能再住下去了,咱们马上盖新房。”

    大憨没想到牤子有这样的想法,他面露难色地问道:“咱家一分钱都没有,根本买不起木头,你拿什么盖新房?”

    牤子说:“护林员说在咱们北山东面坡挖坑栽树能换木头,栽一百棵松树换一米木头,我明天就去,你也跟我去,咱俩挖坑栽树换木头。”

    大憨相信牤子的话,但还是疑问和担心地问道:“那生产队的活不干了?”

    “谁说不干了,干,大田庄稼地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去脚,春播还要等十天半月的,社里现在还不忙,各家还是一天两顿饭,早晚都有时间,咱们起早贪黑去后山。”

    “爹能同意吗?”

    “不管爹同意不同意,同意要盖,不同意也要盖,盖好了,咱哥俩好娶媳妇。”

    一听说娶媳妇,大憨立马来了精神。